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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宿敌公派后》

29. 第 29 章

马车停在客栈外,此时天已大亮。

贺偃归见帘子内久无动静,思忖片刻,还是伸手揽开了一条缝。

“到了。”他道。

里头传来一声轻嗯。

贺偃归这才将帘子全然收束好。

李元漪正把着毛笔,于纸上草草背默着密文,一张一张素宣铺满了车内,从塌上滑落至地面,坠在她裙间。

贺偃归无言,入内给她一点点收拾起来。

密纹不多,约莫再半柱香她便停了。

“与你所看,是否两异。”李元漪将笔重搁下,靠在车壁上,迟缓地眨了下眼。

“没有。”贺偃归早边整理边看了起来。

李元漪松了口气,起身下车。

浴池里的水,现下已然冷去,不过到底是秋前,她将衣衫扔在门外,忍着睡意从头到位洗了个干净,拧了下发便躺在罗汉塌上枕衣睡去。

而此时的符襄,正在柳府房梁上,盯着昏迷的柳棉。

外头已然响起了开锁声。

柳棉刷一下睁了眼,随后恐惧地往床里侧钻。

“小姐,时辰到了。”进来的两个嬷嬷拦在门口,将光全然遮阻,神色慈和,温声细语。她们手里端着干净嫁衣,颜色要深很多,贴身内衬绣了密密麻麻的符文。

柳棉狂摇着头,脸惨白。被她们一人一边,架去梳妆台。

一个梳发。一个化妆。

“小时候啊,嬷嬷也是这样给您梳发的。”篦子被从符水里捞起,沾上桂花油,一下一下覆在了乌黑的发上。嬷嬷透过碎裂的镜子看着柳棉,眼里欣慰。”夫人走得早,没能看到您出嫁。”

柳棉似是木人般,视线僵硬上移至嬷嬷的脸,她歪头,渐渐的,缓缓的,眼里布上了麻木。“为什么。”嗓音干哑。

嬷嬷只笑,没听见。

妆发很快便梳好了,她们又将柳棉架起,一个在后托着她疲软的身体,一个用剪子剪开她身上旧衣,剥开血痂,将新衣层层套上。腰带绕圈扎成死结。霞帔九重,妆点了的脸重又像了活人。她们相携一笑,将人一起架出。

柳老爷正站在外面,瞧见柳棉的样子,满意地点点头。大手一挥,便命人将她塞进马车,送回王家。

原被拖送无力的柳棉忽得剧烈挣扎起来,一口牙齿死咬在嬷嬷手上,撕下了一块肉,她疯狂扑向王老爷,被家丁摁在地上。

“为什么!为什么!!!!!”柳棉的牙齿覆满了血,有嬷嬷的,有她自己的。她目眦欲裂,声嘶力竭,如杜鹃血啼。

“为什么?还不是你不知检点?!”柳老爷怒极挥袖。“我柳家门楣清誉,岂能毁于一旦!”他背身。

“所以……就要我去死……?”

“你死了!你死了至少能博得一忠贞孝廉之名!”柳老爷面目一瞬扭曲。却又突然平了神色,软和了语气。“绵绵啊…..”他蹲在柳棉面前,示意家丁松开。“爹爹一向宠爱你。”宽厚的手掌替她理着碎发。食指一如小时那般,摩挲着柳棉的脸颊。

“到回报的时候了。”

柳棉被带上了马车,那里头布着木条棉被,万般小心,千般呵护地生怕磕坏了新娘子。

王家早前便将消息传播了出去,言那王成生来体弱,天妒极,竟让他于新婚当夜暴毙而亡。

“这柳家女贞节可风,实乃巾帼完人呐。”

仪仗队从街中过,万人空巷。

“是啊。”那女子牵着女儿的手,指点着送亲队伍。“囡囡~可得以姐姐为榜样啊…”

“那王成暴毙,她仍竟甘愿为他守节。”“不过那王家门楣高贵,她吃喝不愁,自然也高兴不是。”

“那你怎得不去。”不知何处,一女子骂了声。

“呵。我要是个女子,自然巴不得。”

嘈杂逐渐朦胧,直到王府正门紧合,彻底将一切隔绝。

柳棉被拉下车,双手系上红绣球,和鸡一同再跨了火盆。

“新娘子跨火盆喽~”声音高亢地传出了府檐,引得外头人呼应贺喜。

而里头,“喜娘”正将扣着柳棉的嘴,将一把糯米塞进。嘴上笑得用力,喊得便更加明亮。“新娘子入堂~~!”

“好!”贺喜声从府外来。

“好个鬼!”忽听一声明利,那府内府外具是一停。

只见一少女立在王府正门檐上,将一具尸体挂在了牌匾上。

那尸体鲜嫩非常,头上缠着紫衣花。那花开娇艳,额外生气。

”还不快给我打下来!”王老爷气急败坏,拿着木棍就跑上前去,然一开门,又被那一拥子人群给吓退回,乱挥着手推人去打。

符襄一边踢开搭上来的梯子,一边躲开敲来的石头木棍,中气十足,振振有词。“这紫衣花根系发达,若这尸体非半年之久,怎么可能养成这样!”“诸位都是南桑子民,不会连这都瞧不出吧。”

她用脚点了点那具死尸。紫衣花也随之颤颤。

“一帮废物!”王老爷一脚踩上家丁的背,一个个家丁识眼色地搭起人梯来。

“光天化日,王家为配冥婚骗嫁妇女,柳家为保名誉杀女求名,狼狈为奸蛇鼠一窝!”“令人不耻!”

符襄后脚跟一踢,便将王老爷重踢回了地上。直听叫苦连连。

“柳棉!”她回身蹲下,背着光伸出了手。

柳棉吐去口中糟糠。急跑而来,将双手递呈。

刷。

符襄一把拉起人,带着人扬长而去,不管人群叫骂,只是离去。

柳棉紧握着符襄的手,回头看去身后。越来越远,越来越模糊…“你……怎么找到他的……”

“就那破防守还想拦住本女侠。”符襄高举下巴,意气扬扬。眼里分明只有天地。

柳棉的泪水如珠坠下,砸进这片她生活多年的土地。“此为恩。”她喃喃,自初次见起,第一次闪出光彩。

李元漪那一觉,便睡到了第二日午前。

她刚一睁眼,便和兴师问罪的符襄打了个正着。

“回来了。”她起身,探了下头发,拿起炉子上的冷茶一饮而尽。

“可把我累死了。”符襄一屁股坐在了塌沿。引得李元漪蹙了蹙眉。

“新换的!”符襄揪起自己的领口。

“知道。”李元漪收回眼,淡淡。

呵。符襄收了收衣服。

“安顿好了?”

“谁,谁安顿好了。”符襄抱起手,往桌上一靠。拿起冷糕点就胡塞海吃。指了指自己的嘴,明确告知说不了话了。

李元漪摇头笑。穿鞋起身,洗漱完将外衫穿好,打开了门。

却与刚刚回屋的贺偃归碰了个正着。

两人相视一眼,又错开。

李元漪眨了眨眼,点头见过礼。

“饭还在做。”贺偃归道,不甚平常。

“嗯。”“多谢。”

“嗯。”

话题尾声,却一个没走出,一个没开门。

“………..”

“贺..”

“有饭?!”符襄挤出来,嘴里的渣子落了一地。她两眼发绿,显然是饿急了。”我去叫上柳绵。”她乐滋滋蹦走。

“我去看她。”李元漪这话也不知跟谁说的。转身离开。

贺偃归站在门前,盯着她的背影,一直到消失在木梯转折处。

他不轻地开了门,憋着气坐回书案。

但昨日自己话都放在那了,现下再…索求什么回应,反而显得口是心非,反复无常。

但她当真就何话都不打算说。十三年,起码相识十三年!

贺偃归越想越气,刚刚好就瞟见了案上的那本手记,他敛目,片刻后,他拿了起来,冷笑一声,幼稚地开始找李元漪所谓的破绽。

手记总该是真的了。

可倘若是李元漪专门写来逗弄他的….

“李,榭。”

这头李元漪刚走进柳绵屋中,鼻子便一痒。她捏捏鼻梁,将喷嚏忍下。

“十五姑娘。”柳绵从榻上起身,见到来人扬起笑容,只那脸色比之力元漪都苍白了太多。

李元漪止住了她的礼。“好些将养。”

符襄坐上桌子,一脚踩凳,正就皮吃着梨。不亦乐乎。

“您二人,乃柳绵之恩人,若还有我能做的,请一定告知!”柳绵说得激动了,胸口上下起伏。

符襄含着汁水,爽快一摆手。“哎呀哪需要你做什么。”

柳绵忽得暗淡,她自嘲。“…我自小长在深闺,离了生养之地。”她摇头。“也不知还有什么用了…..”

符襄一听这话,梨也不啃了,从桌上跳下,双手舞得用力。“不是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不需要,不是,是都可以自己做,你来帮把手也没用。不是。”“哎呀。”

眼见着柳绵眼中失意愈来愈深,符襄这才想起李元漪在旁,忙去拉人求救。

李元漪正悠悠然看着,顺道躲开她哪满是汁水的手。

符襄耸起眉头,嘟了嘟嘴,一片可怜劲。

李元漪移开眼,开口。“柳姑娘的意思,我懂了。”

“只我等为商贩,即刻便将启程。”“一旦踏入大乾土地,想再回来,便难上加难。”一字一句,将一切说得明白。

柳绵掀开被子,不顾符襄阻拦,结结实实跪在地上,叩了个头。

李元漪侧开。

“恩人大义,柳娘没齿不忘,为奴为婢,此生以报。”掷地有声。

“姑娘该谢的,是自己。”李元漪俯身将人带起,拜她之人太多,多一个都算多。

“不一样。”柳绵反抓住她的手臂,桃花眼光彩熠熠。

李元漪抽了下手,没抽动。

符襄哎哟一声把柳绵摁回床上。“行了,就她,你三百句也掰不过来。”

柳绵双手握住符襄的手,俨然是依靠姿态。

李元漪自退了出去,给她二人留下说话空间。

只她立于庭院中,四面普白,水鉴清风。却不知去哪了。

她沿廊而行,终于石亭,风轻扬她未束的发。她侧靠梁柱。望水榭之景。

落叶纷呈,快入秋了。

————————

符襄觉得有点不对。她一边扒拉着饭,视线一边在李元漪和贺偃归间滑动。说不出来,但定然发生了什么。

十五虽说难猜了些,但许期好猜啊,那死倔着刻意忽略对方的样子,必然有异,必然。

“十五姐姐。”她甜甜道。

贺偃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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