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云边城(五)
08云边城(五)
众人喝了会儿茶，清歌又拉着谢清寒四处看她的杰作。
小小沙丘掩映下的这方天地，到处都是绿色，翠绿的藤蔓爬满沙壁，藤蔓下方，每隔几步就有一个荷叶做成的储水罐，里面放着满满的水。
清歌指着那荷叶里的水道：“瞧，你们喝的水就是从这里面来的。”
这水被荷叶储存着，自然带着一股子荷叶的香味，味道比别的水，不知道要好上多少。
云蕖盯着杯子里的水，忽然想到，上一辈子，她为了给谢清寒泡上一杯好茶，也曾爬到寒冷的雪山上，去取山顶上最洁白的那簇雪，将它融化了，泡茶给谢清寒喝。
但也许是她手艺不好，谢清寒只喝了一口就不喝了。
“怪不得。”谢清寒点头，“怪不得这水如此沁人心脾。”
清歌笑得眉眼弯弯，“你若爱喝，往后我日日为你泡这个茶。”
谢清寒被呛得不停咳嗽，两颊通红，清歌担忧，伸手要去扶他。
谢清寒摆手，看似无意间推开了清歌，转头又将云蕖叫过来，“你……咳咳，你来。”
云蕖无奈。
走到谢清寒身边。
谢清寒指着自己的背，云蕖心领神会，她伸出手，轻轻地去拍谢清寒的背，一下又一下。
谢清寒舒服得像是回到了从前，从前的云蕖，整日围着他转，生怕他受一点儿伤。
但那时他还沉浸在自己的痛苦里，以至于忽略了身边很多美好的事。
尤其是云蕖。
好不容易，他终于有些想通了，云蕖却又离开了他。
他每每想到这些，都觉得胸口像被一个大石头压着一样，喘不过气。
谢清寒渐渐停止了咳嗽，边摇头边笑，“看来我还是不适合喝茶，一喝茶就呛到。”
云蕖在心里点头。
是了，谢清寒不爱茶，谢清寒爱的是酒，在落梅村的时候，他常常喝得酩酊大醉，然后把醉倒了的自己交给云蕖。
面对谢清寒这么明目张胆的拒绝，清歌也不生气，她默不作声地收起自己的茶具，十分遗憾，“那真是太可惜了，你喝不到我的好茶了。”
非要较真，那算什么好茶，他曾经喝过用无妄界最高峰上的雪水做成的茶，那才算好喝。
谢清寒装作听不懂这话里的意味，转头看了云蕖一眼，眉眼不动，心里却笑了。
众人离开的时候，清歌挥手，藤蔓瞬间爬满洞口，密密麻麻，一丝不透。
她手中变出一个缀满绿叶的袋子，她轻点袋口，藤蔓连着里面的陈设，一一被收进袋子里。
“这个地方我往后还要来的，要好好保护。”清歌将手心蜷起，眯着眼看向漫天黄沙。
谢清寒冷淡的眼眸掀了掀，他淡淡道：“你要是再来一次，城主恐怕又要疯一次，我也又要千里迢迢跑一趟了。”
“这样不好么？”清歌理所当然，温柔端庄的伪装一点点露出破绽，她不屑，“我就喜欢折腾别人。”
一行人顺着原路返回。
又走到那个流沙区，云蕖经脉还在疼，此时若要让她再走一次，她非死在那个地方不可。
她站在流沙区外，踌躇不前。
芷微不知何时站在了她身后，将剑的一头递给了她，“抓紧了，我带你过去。”
“嗯。”剑身冰凉，芷微的背影却坚定，可靠，云蕖握紧它，烦躁的心里也跟着平静了许多。
走进流沙区淡淡的光罩，云蕖聚起灵力，艰难地在脚下织网，她灵力低微，织成的网又疏又薄，一踩就断。
有好几次，她几乎要跌倒，还好芷微抓住了她，让她不至于命丧于此。
若是芷微一个人走，她可以走得很快，但如今加上云蕖，两人用尽全力，走了半天才走了四分之一。
云蕖心里十分过意不去，她对芷微说：“芷微姐姐，不然你先过去吧，我慢慢走。”
“不行。”芷微没有一丝犹豫地拒绝，她回头，云蕖看到她担忧的目光，“我不能抛下你一个人。”
芷微对云蕖好这件事，云蕖隐隐地能感觉，所以当芷微说出这句话，云蕖不自觉地动容。
“喂，我说你们怎么这么走呀？”清歌的声音从身后响起。
云蕖因为这个声音分了一下心，差点儿跌进流沙。
谢清寒眉头不展，反问清歌，“那你说该怎么走？”
清歌不答话，她双手展开，在胸前交叉，闭眼默念法咒，淡绿色的光在她的手心里若隐若现。
“破！”她大喊一声，手心中淡绿色的光朝流沙区弥漫。
金黄的流沙瞬间被淡绿色所覆盖，侵蚀。
清歌收回双手，一双眼睛笑得亮晶晶的，“好了，阵法已经解除了。”
云蕖顿时觉得自己体内多了许多的灵力，她的脚也稳稳地站在流沙上，没有陷下去，也没有命丧于此。
“法阵破了！”
谢清寒没什么反应，但风雨楼剩下的人无不对清歌的本事感到震惊。
“清歌公主好功夫！”流沙区之中的众人抱拳向清歌施礼。
清歌昂着头，眼中日光璀璨，方才的矜持彻底褪下，“算你们有眼光。”
没有了阵法，他们很快通过了这个区域，走到了马车前。
谢清寒先上了车，清歌紧随其后，看到清歌上来，谢清寒沉下了脸。
太阳渐渐西沉，清歌脸上俱是落日光辉，“怎么？不欢迎我？”
谢清寒收起那本修仙手册，没有肯定，但也没有否认，他不置一词，目光在那车外逡巡。
混在人群中的娇小身影一脚踩进泥沙里。
赶着马车，一行人一路往回走。
路上黄沙漫天，太阳不可挽回地沉下，风沙也随之越来越大，赶车的人灵力低微，需要使出全身的灵力才能维持马车的前行。
暴露在风沙中的云蕖很快吸了满腔的黄沙，她聚起灵力给自己罩了一个罩子，这才好受了些。
旁边马车里，谢清寒和清歌的欢笑声不断传出来。
云蕖伸手去遮落日的余晖，在手掌的遮挡下，撇了撇嘴。
…
直到深夜，月亮爬到房顶的时候，谢清寒才将清歌推出房间。
“好好好，你要睡觉是吧？那我明日再来找你。”
不等清歌说完，谢清寒“砰”地一声把门关了，彻底将清歌挡在外面。
没了清歌在耳边叽叽喳喳的聒噪，谢清寒瞬间觉得世界安静了。
他捏捏眉心，回到椅子上，手边碰到一本书册，他瞟了一眼，是那本修仙手册。
没等谢清寒说什么，黑影打着哈欠从谢清寒身后钻出来，“别想了，我替你决定了，去找她！”
谢清寒：“……”
“这个时辰，”谢清寒算了算时间，“这个时辰她早睡了。”
“谢清寒！”黑影靠在他的肩上，惬意得很，“你现在可是楼主，她睡着了你也可以把她叫起来！”
“快去吧，我知道，你很想念她。”
谢清寒在心里翻了无数个白眼，他指尖聚起一簇灵力，要往黑影身上打，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