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 再现失踪案
1935年8月10日晚上。上海第一分局局长办公室，徐军暴怒的声音传了出来。门外的办公区，林耀等人低头坐在自己的工位上沉默着。只有听见怒骂声才稍微有了些许反应。可随即又继续沉默。
“王局，这群王八蛋们，他们想干什么？刚刚叫医生的就有5个，一直在说头疼。可医生一检查什么问题都没有，身体比我都健康。他们可真是会演戏啊！浑身大汗，演得脸色都黑了。怎么，他们是觉得这样就能逃脱法律的制裁了是吗？玛德！王局，为什么咱们的刑讯手段不能用上？我就不信了，老子在军统这么多年，还撬不开这群狗杂种的嘴！”
“他们以为自己有孙卫，有陈静封我就会怕了吗？谁背后没有靠山！老子身后可是……”
“咚”
王守正：“闭嘴”
王守正手中的杯子重重地砸在了桌子上，巨大的声响让徐军找回了理智。就连门外的声音都小了很多。
“当初推荐你来的时候，可是说得你这个人成熟稳重！这就是你的成熟，你的稳重？你看看你刚才说的是什么话！你要是再这样胡咧咧，你就给我滚回原来的地方，我这第一分局庙子小。盛不下你！”
“诶呦，王局，那都是瞎编的，你还真信啊。怪我！都怪我！这嘴上没个轻重。你看看，这杯子里水都溅出来了。没烫到您吧。我给您新到一杯啊！你可别气坏了自己的身子啊！咱这第一分局就靠您啦！”
“你这小子……”
王守正哭笑不得地看着徐军到处瞎白活！真是连气都气不起来了。门外的警员们听着屋里王局无奈的笑声，这才轻轻地松了一口气。小声地开始办自己的事情。
开门声响起，李鹤春走了进来。徐军急忙上前询问。
“李道长！”
“嗯，坐！”
王守正：“怎么样，是装的吗？”
“不是！”
“那他们……”
徐军看着李鹤春的制止的手势一瞬间懵了一下。后面立马反应过来，冲着李鹤春抱歉地抬了抬手！
正当屋里的谈话声隐约传来时，林耀等人早已散开在各处，目光如细密的网，不着痕迹地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但凡有人起身离席，他们中便会立刻有人不动声色地跟上，待对方返回，只需一个眼神交汇，便完成了无声的信息传递。
几番观察下来，两个身影渐渐浮出水面，透着不寻常的意味。一个是方才与王局一同审讯赵青年的总局李有田，另一个，则是守在徐军审讯室外的赵觉。
李有田嘴上说着“肚子饿了，去对面嗦碗面”，脚步却在踏出警局大门的瞬间变了方向，径直拐向了街口那座孤零零的电话亭，听筒被他迅速拿起，指节在拨号盘上叩出急促的声响。另一边，赵觉借着送文件的由头，脚步匆匆钻进了厕所，反手掩上门的间隙，一张折叠得紧实的纸条已被他飞快地搁在了窗台角落，仿佛只是随手放下的无关物事。
同王局汇报之后，李文快步赶往美尚电话公司，他要从那些密密麻麻的通话记录里，寻出李有田拨号的痕迹。而乔宇则趁着无人注意，悄悄取走了窗台上的纸条。展开看过上面的内容后，他又原样折好放回原处，动作轻得像一阵风。做完这一切，乔宇立刻闪身来到厕所外墙的阴影里，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窗口。没过多久，果然有人鬼鬼祟祟地取走了纸条，他当即屏住呼吸，不远不近地跟了上去，身影很快融入了周围的人流中。
正当王局他们焦急地等消息的时候，警局外突然冲进来了一队满头大汗，焦急惊恐的夫妻。他们手中拿着一张照片，不停地大声乞求着。
江淮父母：“警官，救命啊。求求你们救救我儿子吧！”
林耀走出来连忙安抚他们的情绪，把他们带到了接待室询问他们发生了什么。
江淮父亲：“警官，我儿子，这是我儿子江淮，他被拐进了寻欢洞里了。求求你们救救他吧。”
江淮母亲：“还有欣欣，欣欣也不见了！”
林耀一听到寻欢洞和孩子，心猛地咯噔一下。他立马起身跑到了王局办公室。
林耀撞开房门时，帽檐的汗水滴在地板上，晕开一小片深色。
林耀："王局！江淮的爹娘来报案了，他们说孩子可能被拐进寻欢洞了！还有个叫欣欣的小姑娘也失踪了！"
坐着的徐军一听见寻欢洞，就跟被踩了尾巴的老虎一样噌地起身，膝盖撞在桌腿上都顾不上。
"玛德，又是寻欢洞！王局，他们这就是挑衅啊。纯纯的挑衅。中午刚抓了这帮狗日的，下午他们就又绑孩子了！他们想干什么？"
王守正将手中的茶杯重重地砸在了桌子上。这一次，茶杯彻底碎了。滚烫的茶水溅得到处都是，可屋里的几人谁都没人管它。任由茶水顺着桌子淅淅沥沥地往下流淌。王守正皱着眉头，严肃地对着林耀吩咐道。
"林耀，把江淮爹娘带过来。”
“是！”
林耀转身出去，很快，一对衣着朴素、脸上写满了惊恐与疲惫的中年夫妇被引了进来，他们手足无措地看着办公室里这几位警局的大人物。
等众人坐下后，王守正又低声对跟在后面的另一位得力干将吩咐。
“王力，你和林耀，就守在外面。任何人不得靠近这扇门！同时，给我盯紧了外面办公室的人，看看谁，想方设法、找尽借口要往我这儿凑，那这个人，八成就有问题！”
“明白！”
林耀和王力对视一眼，默契地退了出去，像两尊门神一样一左一右守在了门外，目光如炬地扫视着略显嘈杂的大办公室。空气里，一种无声的较量已经开始。
办公室里，江淮的母亲再也抑制不住，带着哭腔，几乎是语无伦次地叙述起来。
“长官，求求你们，一定要找到我家小淮啊！他……他平时很懂事的，早上出去做报童卖报，卖完了……最近也不知道怎么了，老是心神不宁，说担心他那些同学，怕他们出事……他就和几个要好的同学，组了个什么‘小分队’，天天放了学轮流去各家看看，看小伙伴有没有莫名其妙不见的……”
江淮的父亲把痛哭的妻子抱在怀里，他搓着妻子粗糙的手，接着说道。
“是，是啊。今天……今天本来也和往常一样。他有的时候会在同学家吃午饭，所以一般都是下午才回。我们两口子都在厂里做工，实在……实在顾不上他。可这孩子乖，往常我们下工回家，他肯定已经在屋里了，有时候连菜都买好，饭都做得了……可今天，今天都五点多，天都要擦黑了，还不见人影啊！”
江淮母亲：“我们当时就急了呀，到处找！街坊邻居都帮忙问，也去找他那几个‘小分队’的孩子……结果，结果发现，其中一个叫欣欣的小姑娘，也没回家！其他孩子都说，他们下午三点多在萝卜家巷子口分开的，说好了各自回家。又因为欣欣她家距离我家就隔了两个弄堂，每次都有我家小淮送她回家。结果，从他们分开后就没人知道小淮和欣欣去哪了！长官，这是俩孩子啊！求求你们了！”
江淮的爹娘猛地跪在地上，向屋里的三人乞求着。就连徐军他们都拉不起来这一对绝望的父母。就在这焦灼绝望的气氛几乎要达到顶点的时刻，外面大厅突然传来一阵骚动，夹杂着难以置信的惊呼和一个嘶哑疲惫的、却让办公室里父母浑身一震的哭喊声。
江淮：“我要报案！我找李文哥哥！我要报案！”
江淮爹娘：“小淮！”
江淮爹娘一下子就听出了自己孩子的声音，他们互相搀扶着，跌跌撞撞的，不顾一切地冲出了局长办公室！
大厅里，所有警员都围着一个瘫坐在地上的孩子。那孩子浑身沾满了泥土和油污，小脸脏得看不出本色，头发被汗水黏成一绺一绺，衣服被刮破了好几处，嘴角还带着干涸的血迹。他喘着粗气，身体因为脱力和恐惧而剧烈颤抖，几乎站不稳，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