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还好吗
“阿竼，回家里再说。”，沈郦清不安捏紧手里的纸团，“雨大呀…”，她身子前倾，还是没拦住裴竼利落下车的身影。
“最近真是太放纵他了！”，裴竼站在轿车门前，抬手看指针，“都几点了还在外面？！”
男人毛发旺盛，浓眉，络腮胡，巍峨的眉峰下，是一对桀骜如鹰般的双眼，穿过雨幕，清楚描见裴知予脸上的情绪。
“笑？”
“这就是你未来想拿先锋奖的好儿子？！”
沈郦清拽着男人西服的手松了，面色隐进车里的黑暗，不再多言。
雨点不断砸落地面，男人插兜，像感受不到这场雨有多大似的，眼神放在远处撑黑伞的年轻男女上，然后抬手打断他们。
好在裴知予识相地开了伞过来，裴竼弯起不屑的笑，从兜里掏出香烟点燃。
“爸。”
等人收伞走到跟前，他依旧一口一口吸着香烟，吐出的雾气飘散，在雨中被穿插得千疮百孔。
裴知予面无表情，微微低头后，抬眸对视裴竼。
裴竼右脸肌肉一紧，看着那双和自己生得格外相似的眼睛，将手里的烟用力扔到地上，皮鞋踩着来回碾碎。
“我给你个面子——”，他眼神看向身后，“解释一下，这个，在今天的计划里么？”，他抬手指那个穿白裙撑伞走的女孩。
助理每天会将时间规划发到他儿子的手机，今天的计划裴竼看过，除了吃饭正常休息，有哪一条写着招待同学？
“我的解释是，我需要自己的时间。”，裴知予的声音不大不小，回答带着种坚定口吻，“也需要正常的人生，而不是——”，手指握紧伞柄，他直视那双愤怒凌冽的双眼，毅然决然要把话说出来！
“——小裴！！”，沈郦清的声音尖利从车里传来，欲图制止。
“啪——”，一声闷响却紧接着声音一同落下。
裴知予的右脸瞬间火辣辣的疼，一半身子受重力倒在雨中，凉意和痛疼交织。
裴竼的右拳乃至整个手臂都在发抖，愤怒将他点燃，他瞪着那个身子，依旧没有消气。
“自己的时间——？！”
“你小子是不是活腻了？！休息时间一长，就开始活的跟个废物一样？！”
“从今天起——，我让你知道什么才是你该过的人生！！”
“裴竼，够了——！”，沈郦清眼泪决堤，看着地上的儿子心疼不已，拽住裴竼的手臂，“你要逼死他吗？！”
雨点敲打裴知予的头顶，就像裴竼的话敲打着他一样，但他的意识已经神游出去，身后的撕心裂肺与他无关。
忍着右眼被连带着的疼，他撬开左边眼皮，心惊抬眼，看去远方那辆亮着灯的灰色SUV。
所幸他担心的那个人已经收伞坐进车里，纤长的手利落拉过车门，车身消失在雨幕之中。
*
“星星？”，苏平山从镜子里看，苏星晓失了魂一般。
“星星——？”
“嗯？”，苏星晓回神，但依旧心事重重。
“有没有好好打招呼？”
“礼盒怎么样，给出去了吧。”，苏平山温和念叨。
“没见到裴竼叔叔和沈姨姨。”，苏星晓垂下眼眸，摸着木质伞柄。
“哦。”
“大人忙。”，苏平山恍然，眼尾现出几丝纹路。
“爸爸。”
“怎么了？”
“裴叔叔，和沈姨姨，是怎么样的人？”
苏平山笑了，打方向盘拐出绿道，“怎么突然问这个？”
“是不是今天没见到，好奇啊。”
“嗯。”
“嘶，”，车速慢了下来，“挺好的，沈阿姨我没见过几次，可能你妈妈接触的多。”
“裴叔叔的话，做事很认真，很真诚的一个人。”，苏平山努力回忆，想起最多的是和简芳帮裴竼教学那会，“他那会为了带学生，付出了不少，就是有时候说话太直接，所以才会被家长投诉。”
“但本身也是为了孩子们好。”
苏星晓静静听着，脑袋里不断闪过裴竼打裴知予的那一幕。
“那后来他改了吗？”
“嗯…”，苏平山将车子开进地库，辗转着找车位，“肯定是有改的吧，他请教了好几次，只不过后来他们一家搬的突然，一下子就没了联系，所以也不知道后来怎么样。”
“下次你见到，再好好认识一下。”
下了车，苏星晓一言不发，提着画上了楼就进房间。
简芳有些疑惑，但苏平山只说可能孩子画了一天比较累不想说话，简芳作罢，两人便进房休息没再打扰。
房内，苏星晓握着手机，在对话框里来来回回删减，又退出去，将微信里能看到的他的信息都看了一遍，然后忍不住深深叹了一口气。
她对那里完全不了解，不懂为什么白天气氛还好，晚上却会发生那样的事情…，她将画摆到桌子上，想到洒满阳光的画室里，意气风发的裴知予作画的样子。
最后，她重新拿起手机，将那句［你还好吗？］删掉。
床上辗转反侧，苏星晓怀着忧虑入眠。
*
隔天一早，闹铃还没响她就爬起来。
带着攒了一周的零花钱去了趟超市，利落的拿下了那盒草莓夹心白巧礼盒。
周末虽然已经送过礼物，但这盒巧克力才是苏星晓最想送给他的。
吃点甜的，会让人心情变好。
她希望他吃的时候，可以开心一点。
将礼盒塞进书包，又跟柜员要了三个冰袋放在盒子周围垫着，然后背起沉甸甸的书包进校。
好不容易挨到中午，苏星晓坐在位置上，将袋子拿出来，拿出冰袋，把礼盒上的水渍擦净，整装放好。
“哇，巧克力，是要给谁的吗？”，姜念晴也在收东西，等着一块去吃饭。
苏星晓俯身靠近，悄咪咪，“送给裴神。”，她不敢声张。
“啊？”姜念晴扫了一眼班里，“他今天没来学校。”
轮到苏星晓傻眼。
“你是想答谢裴神给你画画吗？”，姜念晴轻笑，周末她来问她那个问题时她就猜到了，“偷偷告诉你，只要看媛蕾她们的状态，就能知道裴神今天有没有来学校的！”
她眼神示意班级角落里几个高挑的女生。
“她们呀，一般会在中午裴神去吃饭的时候刻意路过八班，今天打铃这么久了还没走，那裴神就是铁定没来啦！”
苏星晓看去，被三两女生围着的徐媛蕾果然坐在位置上扎马尾辫，几人说着笑着出的前门，步伐悠闲。
“好吧。”，苏星晓将冰袋放回礼袋，又把巧克力放进书包。
不过往后一周，甚至半个月，徐媛蕾和那几个女生却再也没有再踩着点出班门，这代表裴知予已经半个月没来学校了。
有好几次苏星晓不信，会经过八班看，但来来去去好几次，他的位置始终是空的，楼下的画具也整整齐齐一尘不染。
“裴神高一也有过几次这样，比赛多嘛，太忙了！”，姜念晴习以为常。
那盒草莓夹心巧克力于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