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第28章
“温总，你要的咖啡。”
刚走进公司大楼的温冥司身边就凑上一位高个子男人。这是自公司裁员出现问题以来就被提拔上来做温氏韩企人务部部长职位的郑岑希，28岁。
“谢谢。”
原本是姜女士负责每天开早会时给她带咖啡，自打姜女士专职pledis发展后，她在韩企出现的机会便少了很多，这份活也就交由她举荐的这位郑岑希来做。
她站在专梯前看着公司大楼的公屏上播放由seventeen代言的广告，思绪一下飞得老远。
今年已经是文俊晖出道的第二年了——他所在的SEVENTEEN在2015年11月入选Billboard 21 Under 21榜单第18名，成为当年唯一进入该榜单的KPOP组合。
2015年底12月24日举办首场演唱会，并获得首尔歌谣大赏新人奖、金唱片奖新人奖等荣誉。
2016年发布第三张迷你专辑《Young & Old》，专辑在Billboard世界专辑榜上取得第9名，成为KPOP新人最快登榜纪录保持者。
自2017年组合开启首次海外巡演“Carat Tour”，覆盖亚洲、北美等地，进一步扩大国际知名度。
……
“吃晚饭了吗，要记得早点休息。”-18:56
“好。”-21:09
温冥司知道，有什么在参加完两个国内综艺节目之后就变了。
她很敏锐，毕竟，她能看得出来，从那之后文俊晖就开始不再依靠她，后期有活动温冥司再陪他出席时，他也会给予两人之间该有的体面。
可温冥司此前只单纯认为，那些变化都是文俊晖长大了的表现。
她甚至理解到这点儿后，为了不妨碍文俊晖处在上升期的事业，决定适时“放手”，主动让梁三接替自己曾经担任的角色。
温冥司所做的决定并非突然。在15年年底，家族在韩企业发生裁员事故，虽然可以通过内在手段自我消化，但温冥司并不觉得这能根治问题。
韩企新提拔上来的人务部部长郑岑希早在多年前就在姜女士的手下办事。出于工作高效，温冥司就让他在这节骨眼的时间对接自己，成为副秘书的同时，处理大量人员的调动问题。
加上最近从郑岑希口中得知自己的行踪在无意中暴露，她因为安全得不到保障，更是操劳得身心俱疲。
如今吃不消的她每晚都需要依靠散步来释放压力。而陪同出行、确保安全的依然是副秘郑岑希。
“郑副秘，其实不用每次都过来，我只是在家附近走走。”
郑岑希微笑不语。
温冥司像是想起什么，双手别在背后开始长辈做派：“郑副秘听说是姜女士的亲戚？”
“是。姜女士按辈分，是我小姨。遵照13年前您认家父为义兄来说，我该称呼温总您一声‘小姑’。”
13年前？温冥司听闻又震惊又不解地挠了挠脸：“是、是吗？怪不得你和我在一起总是很拘谨。”
跳跃的话题总能勾起温冥司的兴致：“诶，你和我细说认义兄那回事儿呗。”
……
……
深夜，忽明忽暗的街灯下，棕色大衣。
衣帽帽檐挡住了一半的脸，高挺的鼻梁下，唇色薄淡。
望着马路对面有说有笑的两道身影消失在街巷拐角，文俊晖默默放下了准备拨号的手机，放进衣兜。
脚步后撤，男人靠在了路灯铁杆上。
路过的风掀翻了他的帽子，换成昏黄的夜光蒙在脸上。
犬吠渐远，气鸣喧嚣暗耳。
今夜的首尔，冷得应有一场霜降。
_
温冥司亲自下场处理的这件事务，一耗就是两年多。忙到头昏脑胀时，温冥司都忘了文俊晖的日程，两人之间的聊天消息也从一开始几小时的延迟到隔两三天才会回复。
而且温冥司每次想起来关心对方一句，得到的回复也只是报喜不报忧。
温冥司根本没时间怀疑，铺天盖地的事务总是打乱她的思绪。尽管有郑成希这样的高能力人才辅助，整件事的进展仍然十分迟缓。
这一耽误造成的后果彻底压垮了温冥司曾在守护的信仰——
“韩国知名组合SEVENTEEN成员文俊晖被爆出恋爱丑闻。”
那是在18年6月11日，是SEVENTEEN在日本后的第12天，也是文俊晖开启人生22岁的第二天。
一张文俊晖和一名长发女性走在横滨街头的新闻图如同铁棒锤直接将这个纯良的孩子钉死在地面。
铺天盖地的记者瞬间围堵了组合所在的酒店，大批日本民众线下辱骂和抵制组合，韩国naver搜索词条不过几分钟便登顶。
等这件事被远在韩国的温冥司知晓时，碍于媒体传播速度，事件发展早已脱离控制。梁三的电话一直被占线，拨打文俊晖的手机又呼叫不通。
温冥司被逼无奈只好联系上层人员，并让姜女士负责好公关，保持对无耐心的“自证”方案以抵制态度。
在得知SEVENTEEN全员安全后，温冥司毫不犹豫坐上前往日本横滨的飞机。她根本没时间维持理智，那几个小时的航班，她始终觉得自己处在深雪埋藏下的寒冰里。
如同走马灯一样一遍遍闪过那些天的聊天内容，看着缓存页面上网友毫无底线的揣测和造谣，发抖的躯体甚至端不稳一部手机。
哆哆嗦嗦打出的信息又因为信号的阻隔一直兜转绕圈。接二连三的红色感叹号好似成了把棍棒将坐着的人敲得头破血流。
温冥司根本不记得自己怎么坐上的出租，怎么找到的酒店后门，又是怎么站在的梁三面前——
“大小姐，你听我在说吗？”
梁三又是愤怒又是担忧：“那张新闻图就是个乌龙！站在文俊晖、旁边留有长发的人是他的队友尹净寒！”
“那些无良媒体能不能长点儿心！这真的是场蓄意的阴谋！”
“事情很恶劣。甚至私生闯入酒店套房内差点造成意外，还好发现得早，现在那人已经被警方逮捕。”
可温冥司听不进去一点儿，短时间内就已经生锈的脑袋无法维持逻辑思考，就连支撑她双脚稳固站在地面的力量也快所剩无几。
“他呢？”
“他把自己锁在房间整整两天了。”
“我问他在哪儿！”
“304。”
梁三想扶她，但温冥司头也不回地跑走了。错开时手臂上传来的力道，让男人清清楚楚地知道，大小姐在伤心。
玉碎宫倾，如鲠在喉。
_
“嘀嗒。”
万/能钥匙打开了客房的门。把温冥司的身影倒映在房内的地面上。
温冥司抬手打开了灯，一眼扫过去，被翻乱的房间里空无一人。
她没有一丝犹豫，步伐越走越快，直至散乱的衣柜门前，望着抖落再视野里愈发清晰的恶截照片和谣言纸片，好像慢慢的，慢慢的，她才真正得以“活”过来。
她不想承认梁三说的是真的。
什么私生，什么意外。
本该没有这一切的……
可从柜子里挤出来的这些是什么？
无底线的造谣，辱骂，甚至开除国籍……字字泣血的内容在得到具象化的那刻，万夫所指者定早早千疮百孔。
所以温冥司，那些年你说好的要保护文俊晖呢？
那些你发过的誓，许下的诺言呢？
说好的要让“文俊晖走花路”呢？
你全忘了，是吧？
你这个疯子你全都忘了！！！
你怎么能这么自私呢？
你怎么总是自以为是呢！
沉重的呼吸把回忆剖开在三年前，那是文俊晖刚被温冥司捡回家的那几天。极度没有安全感的小孩，睡不惯大床，喜欢半夜钻进衣柜里枕着衣服睡觉。
每次都会把刚起床迷瞪着眼的温冥司吓得丢掉半个魂。
温冥司当时还问他，不觉得挤吗？
小孩说，他就喜欢睡小地方。
所以文俊晖这样的人，就算脚下踩的是玻璃碴，也会口口声声说能闻到花香。
他说的骗骗他自己也就罢了。
那么你呢？你也被他骗过去了吗？
温冥司用尽了待机16个小时的力气，两手奋力拉开柜门的动作与多年前的轨迹重合。
通红的眼眶边，随着大幅度的动作，甩开一大颗溢出来的泪珠。
在她看到“小孩”的刹那，紧绷的神经一松，腿脚发软便要倒地，却被对方一个揽腰堪堪抱进柜里。
柜门巧合地关上。温冥司跪坐在宽大的怀里，扣在自己腰肌上的手就算呼吸再重再深，也不挪动分毫。
她脱力地趴在文俊晖的肩头，大口大口喘着粗气，早已蓄积的泪水终于如洪水般溃堤，滚落在男人颈肩的皮肤上，烫到皮肤隐隐发颤。
令人发昏的狭窄空间，是码不齐的心跳在如鼓声作响。
“俊晖，呜呜呜……我们不要做偶像了好不好……”
“你听我的好不好……”
“文俊晖……文俊晖……”
“我要带你回家……我带你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