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最后一天
早上，阳光透过酒店窗帘的缝隙，在地毯上投下明亮的光斑。我深吸一口气，感觉连空气都充满了即将获得自由的甜美味道。今天是在巴黎的倒数第二天，除了收拾行李，还有一件重要的事——得去给大胡子叔叔和洛基他们买点告别礼物。毕竟承蒙照顾，虽然过程……咳，一言难尽。
站在熙熙攘攘的商场里，我却犯了难。琳琅满目的商品看得我眼花缭乱，手里捏着预算，心里却七上八下。送什么好呢？送给男性的礼物本来就难挑，更何况还要避免再次发生像送洛基香水那样尴尬到脚趾抠地的乌龙事件。上次的教训太深刻了，这次我一定要擦亮眼睛，选个安全、得体、绝不会引起任何歧义的礼物！
我在一个卖精致文具的柜台前徘徊，想着钢笔或许是个不错的选择？既实用又不会出错。或者领带？但好像有点太正式了……唉，好难。
“清田小姐？”
一个沉稳熟悉的声音自身后响起，带着一丝不确定。
我下意识地回头，只见洛基正站在几步开外的地方，脸上带着些许讶异。他今天没穿训练服，而是一身简单的黑色休闲装，衬得他古铜色的皮肤更加显眼，利落的寸头下，那双金色的眼眸正望向我。
“洛基先生？”我也有些意外，“好巧，你怎么在这里？”这个时间，他通常应该在基地训练才对。
“不算是巧合。”他走了过来，语气一如既往的平稳，“从教练那里听说了，你明天就要回日本了？”
“啊……是的。”我点点头，心里有点不好意思，还没正式跟他道别呢，“正准备给大家挑点临别礼物，结果就卡在这里了。”我无奈地笑了笑，指了指眼前令人选择困难的商品海洋。
洛基了然地微微颔首：“原来如此。我也是特地过来，想为你选一份饯别礼物。只是不太确定你会喜欢什么，正好遇到你了。”他顿了顿，补充道，“早上请了假出来。”
我愣住了。他……特地请假出来，就是为了给我买礼物？一股暖流夹杂着受宠若惊的情绪悄悄涌上心头。他居然这么放在心上。
“其实……不用这么麻烦的。”我赶紧摆手，“你能来送我，我就很高兴了。”而且，平静的生活就是对我最好的礼物了——这句话差点脱口而出，又被我硬生生咽了回去。听起来好像有点太惨了，仿佛在抱怨自己处理不好眼前这一团乱麻的人生似的，带着点无能为力的苦涩。我不想让他产生这种印象。
“不麻烦。”洛基的语气很坚持，目光在周围的柜台扫过，“既然遇到了，一起挑吧。或许我也能帮你参考一下给教练他们的礼物。”
这简直是雪中送炭！我正愁得不行呢。“真的吗？那太好了！谢谢你，洛基先生！”
于是，我们两人便开始在商场里并肩挑选礼物。有洛基在旁边给出建议，过程变得顺畅了许多。他思维清晰，考虑周到，会仔细分析大胡子叔叔的喜好（最后我们挑了一款品质上乘的雪茄），也会帮我权衡送给其他几位偶尔一起训练、还算熟悉的队员什么小纪念品比较合适（最后选了一些设计独特的巴黎风景明信片和巧克力）。
他话不多，但每一句都很有分量，而且极其耐心，完全没有因为我的犹豫不决而表现出丝毫不耐烦。和他一起逛街，和之前被夏尔拖着“冲锋陷阵”或者面对邦尼时那种头皮发麻的感觉完全不同，是一种令人安心的、高效的平静。
直到我把给PXG这边所有人的礼物都挑选完毕，打包好，心里的一块大石头终于落了地。
“总算都搞定了！真的太谢谢你了，洛基先生！”我提着手提袋，由衷地向他道谢，“要不是你，我可能到现在还在纠结呢。”
“举手之劳。”他淡淡地说，目光落在我脸上，“那么，接下来……”
我以为他是要开始挑选送给我的礼物了，正想主动说“不用破费”或者“我陪你看看”，却见他神色自然地伸出手，从旁边柜台拿起一个包装精致的小纸袋——那袋子看起来像是早就买好了的，一直被他随意地拿在手里，我刚刚只顾着挑礼物，竟然完全没有留意！
然后，在我惊讶的目光中，他将那个小纸袋递到了我面前。
“这是给你的。”他的声音平稳，听不出什么波澜，但那双金色的眼眸却专注地看着我，带着一种不容拒绝的意味，“希望你会喜欢。”
“诶？给我的？”我完全懵了，下意识地接过纸袋，“你、你什么时候买的？”我们不是一直在一起吗？
“刚才你专心挑选明信片的时候，在旁边柜台看了一下。”他言简意赅地解释，语气仿佛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我低头看向纸袋里面，心跳莫名地开始加速。会是什么呢？怀着好奇又期待的心情，我伸手从袋子里拿出了一个盒子。
看清那东西的瞬间，我的大脑“嗡”的一声，仿佛被什么东西狠狠敲了一下，整个人都僵住了。
那是一个设计极其优雅精致的玻璃瓶——一瓶女士香水。
淡粉色的液体在商场明亮的灯光下折射出柔和的光泽，瓶身线条流畅，透着一种低调的奢华感。即使隔着盖子，似乎也能隐约闻到一丝清甜高雅的花果香气。
很好看，很昂贵，挑礼物的眼光无可挑剔。
但是……
但是这是香水啊！
在法国！送异性香水！
我猛地抬起头，撞进洛基那双平静却深邃的金色眼眸里。他正看着我，似乎在观察我的反应。
我的脸颊以惊人的速度迅速爆红，热度一路蔓延到耳根，连脖子都觉得发烫。心脏在胸腔里疯狂地擂鼓，声音大得我怀疑他都能听见。
他……他这是什么意思？！
是不知道这个习俗吗？不可能！他可是土生土长的法国人！PXG的青训瑰宝！他怎么可能不知道送异性香水意味着什么？！
那他是故意的？
为什么？是我想的那个意思吗？还是……只是单纯觉得这个礼物合适，没有多想？
无数个问号像烟花一样在我脑海里炸开，炸得我头晕目眩，思绪一片混乱。我想说点什么，嘴巴张了张，却发现自己根本发不出任何清晰的声音。
“我……那个……这……太贵重了……不能……”我支支吾吾了半天，语无伦次，声音小的像蚊子哼哼，手里捏着那瓶滚烫的香水，收回去也不是，递回去更不对，尴尬得恨不得当场找条地缝钻进去。
救命啊！这比被夏尔缠着、被邦尼冒充男朋友、被凯撒远程威胁加起来还要让我不知所措！
洛基看着我这副慌得快要同手同脚的窘迫模样，脸上的表情似乎……柔和了那么一丝丝？他并没有立刻解释或收回礼物，只是静静地等了几秒，才开口，声音依旧沉稳，却仿佛带上了一点不易察觉的……笑意？
“只是觉得这个味道很适合你。”他说道，目光落在我手中的香水瓶上，然后又抬眼看我，“清甜，但有韧性。不喜欢吗？”
“不、不是不喜欢！”我几乎是脱口而出，说完又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这不是更暧昧了吗？！“就是……就是……这礼物……在法国……是不是有点……太……”我拼命想暗示，却又不敢直接点破，万一真是我误会了，那岂不是更丢人？
我的脸颊烫得能煎鸡蛋，眼神飘忽，根本不敢直视他的眼睛，只能低头胡乱地摆弄着手中的香水瓶，指尖都在微微发颤。
上帝啊，谁来救救我！这局面到底该怎么破？！
洛基看上去对我的反应很满意，他嘴角那抹极淡的弧度加深了些许，像是终于看到了期待中的画面。他并没有乘胜追击，反而非常自然地后退了半步，给了我一点喘息的空间。
“不用立刻回答什么。”他的声音依旧平稳，却比平时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温和，“只是觉得适合你，就买了。收下吧。”
他顿了顿，补充道，语气里带着一种让人安心的、恰到好处的分寸感：“等你回到日本，如果有机会再见面，可以告诉我你是否喜欢这个味道。”
我……我还能说什么？！
他这话听起来体贴又宽容，把选择权完全交给了我，甚至还预留了无比充裕的、足够我纠结到地老天荒的时间！可偏偏送的是香水！在这种语境下，这种“不逼迫”反而更像是一种游刃有余的……等待？
我心里疯狂吐槽：你懂距离感？你懂距离感会送香水？！你懂距离感会在我慌得快要同手同脚的时候用那种眼神看着我？！洛基先生你的“距离感”和正常人理解的绝对不是一个东西！
可偏偏……拿他和夏尔·希瓦利埃那个完全不按常理出牌、恨不得二十四小时黏上来刷存在感的小恶魔一比……洛基这种“我给你时间你慢慢考虑”的态度，竟然显得如此正常、如此绅士、如此……令人感激涕零？
至少他没有逼着我立刻给出回应！至少他没有笑嘻嘻地凑过来问“姐姐你喜欢吗喜欢吗你不说话就是默认了哦”！光是这一点，就足以让我感动得热泪盈眶了！我的标准已经被那帮问题儿童拉低到这种程度了吗？！
而且……而且……
我的视线不受控制地飘向他被黑色休闲服包裹的手臂线条，然后又迅速移开，脑海里却不合时宜地闪过那天晚上他带我翻墙时，因为动作牵拉而隐约露出的、紧实漂亮的腹肌轮廓……
轰——！
脸颊刚刚稍有降温的趋势瞬间逆转，甚至烧得比刚才更厉害了！我感觉自己头顶快要冒烟了！
清田爱！你都在想些什么啊！快停止！这种时候是想这个的时候吗？！
我猛地低下头，恨不得把整张脸埋进那个装着香水的纸袋里，声音小的几乎听不见：“……谢、谢谢……我会……好好用的……”
完了！我说了什么？“好好用”？这不就等于变相接受了吗？！我的舌头它有自己的想法！
洛基似乎轻笑了一声，很轻，轻得像是我紧张过度产生的幻觉。“嗯。那就好。”
他非常自然地将话题转移开，仿佛刚才那个让我心率失常的赠礼环节从未发生过：“礼物都买齐了？需要我帮你拿回去吗？”
“不、不用了！我自己可以！”我赶紧拒绝，抱着纸袋和手提袋，像抱着一堆烫手山芋，“我……我还想随便逛逛！洛基先生你……你先回去训练吧！不用管我！”
现在急需一个人待着冷静一下！再和他待在一起，我的大脑就要过热当机了！
洛基看了我一眼，没有坚持，点了点头：“好。那你注意安全。明天几点的航班？需要送吗？”
“下午三点！不用送！”我回答得飞快，几乎没过脑子，“我爸……我爸他会送我的！”
开玩笑！要是让他送我，这一路上得多尴尬！而且万一被夏尔或者别的什么人看到……我简直不敢想象那画面！
“好吧。”他似乎有些遗憾，但并没多说什么，“那么，一路顺风，清田小姐。保持联系。”
“嗯嗯！保持联系！再见，洛基先生！”我如蒙大赦，胡乱地点着头，几乎是同手同脚地、飞快地转身逃离了现场，仿佛身后有什么洪水猛兽在追。
一直跑到离那个柜台足够远的距离，确认洛基没有跟上来，我才敢停下来，靠在走廊的墙壁上大口喘气。
心跳依旧快得不像话，脸颊滚烫。我低头看着纸袋里那瓶精致的香水，心情复杂得难以形容。
这都什么事啊……
最终，我还是抱着这堆“沉重”的礼物，提前结束了购物之旅，灰溜溜地回到了酒店房间。把给大胡子叔叔和其他人的礼物仔细收好，准备晚点或者明天临走前再托爸爸转交。至于那瓶香水……
我盯着它看了半晌，最终还是小心翼翼地把它放进了行李箱最内侧、用来放贴身衣物的隔层里。仿佛那不是一瓶香水，而是一颗定时炸弹。
做完这一切，我才长长地舒了口气，感觉像是打完了一场硬仗。
为了平复心情，我决定继续收拾行李，用机械性的劳动来麻痹自己混乱的神经。然而，老天奶似乎打定主意不让我安生。
手机响了一下，屏幕亮起，弹出来自“天邪鬼”的消息。我心头一紧，有种不祥的预感，尤其是在刚刚经历了洛基那枚“香水炸弹”之后。我几乎是屏住呼吸点开了消息。
【天邪鬼：姐姐~姐姐~在干嘛呢？(｀??)Ψ】
【天邪鬼：听说某人今天上午请假出去了哦~】
【天邪鬼：而且好巧不巧，好像有人在同一家商场看到你了呢！】
【天邪鬼：所以……是又偷偷跑去和洛基‘约会’了吗？！】
【天邪鬼：明明我才是先来的！明明我才是那个被‘正牌’承认的‘小三’！】
【天邪鬼：结果姐姐你居然更喜欢后来居上的‘小四’！】
【天邪鬼：我好寂寞！我好可怜！被抛弃了！(；へ：)】
【天邪鬼：果然！女人都是善变的！有了‘小四’就不会珍惜‘小三’了！呜哇——！】
我看着这一连串刷屏的消息，只觉得刚刚平复下去的头痛又隐隐有复发的趋势。夏尔·希瓦利埃，你到底是什么品种的八卦精兼跟踪狂？！洛基请假他都知道？还有人在商场看到我们？PXG是开了什么情报分享中心吗？！
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