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一无所知
齐儒寅担惊受怕了一整夜,不记得是什么时辰睡下的,再醒来时被绑在一处暗室。
他尝试挣扎,发现手脚都被绑在椅子上,绳索越挣扎越紧。
罗槲叶点燃墙壁上的火把,齐儒寅眯起眼睛,适应了光线后看清楚是黎槲叶,他懒散地靠在椅背上。
“怎么,黎姑娘这样怕老夫?非要将老夫绑在这?还是说要对老夫做什么?这可不行。”
罗槲叶没搭理他,架起火盆生火,她用火钳架起一块炭火,随手就往齐儒寅脚下烫去。
齐儒寅没有穿鞋袜,被烫得大声惨叫。
罗槲叶只是自顾自说道:“生火晚了呀,还是不够烫。”
罗槲叶再往火盆里放进几块炭,架起锅煮水。
齐儒寅喘着粗气试图往后挪动离开黎槲叶这个女人,他这才发现罗槲叶身上穿着的不是普通的衣裳。
他曾在田栋林谦身上见过,是锦衣卫的官服。
“你你你……”
“我怎么了?”罗槲叶坐在主位上的交椅,双手撑在膝盖。
林谦拿着匕首走到齐儒寅面前,他的声音轻飘飘地,鬼气森森:“齐知州真是大胆,竟敢这样同我们罗总旗说话。”
“林谦你忘了。”罗槲叶笑着说,“齐知州不认识我呢。”
“啊……那我好心告诉齐知州,这位是我们北镇抚司的罗总旗,把你的嘴给我放尊重点。”林谦用匕首拍拍齐儒寅的脸。
齐儒寅斜眼看匕首,紧张得胸口起起伏伏。
“没关系,他很快便说不了话了,彦州条件有限,我还是最喜欢北镇府司衙门地牢里那个火炉,人推进去,就化成灰了!不过烧锅热水留给齐知州应该也够用吧,这热水浇上来,就能把皮搓掉……”
“你们……你们要干什么……”齐儒寅心里发慌,北镇抚司威名如雷贯耳,他才不是什么硬骨头。
“昌国公都让你干了什么?”
齐儒寅迟疑了。
林谦蹲在齐儒寅脚边,慢慢拔下一根脚趾甲,齐儒寅尖叫出声,脚趾都蜷缩在一起。
齐儒寅大声咒骂:“黎文慎!黎文慎他干的好事,引狼入室,把你们这群人叫来彦州,黎文慎害我!”
听了这话,罗槲叶忍不住笑了,让林谦退后一步,叫齐儒寅可以缓口气。
齐儒寅喘着粗气接着咒骂黎文慎,骂完黎文慎又骂穆同知。
“姓穆就知道在昌国公面前迟疑,最是个溜须拍马的小人。”
罗槲叶见齐儒寅骂过瘾了,让林谦继续上前。
林谦走上前,高高在上地俯视齐儒寅:“齐知州不要为难我们,说起来昨夜要不是我林谦在,你早就死了。聂良义背叛你,武仁要杀你,哈哈,你早就是昌国公的弃子了。”
罗槲叶接话道:“你家大公子好男色这么多年,好不容易有个孩子,我那可怜的妹妹却一尸两命。其他的儿子又被你亲手害死,齐家算不算就这样断子绝孙了?哈哈哈哈……”
罗槲叶笑着转头对林谦说:“这一生过得这样差,换我是他早就自缢算了。还是齐知州大义,昌国公要他死,他还在这装硬骨头。”
“我说,我都说!两位大人要知晓什么,我知无不言言无不尽!”齐儒寅喘着粗气大叫着。
林谦听见他老实,默默蹲下给他受伤的脚慢慢上药,药粉洒在伤口上,齐儒寅又疼得大叫。
“彦州城下的密道是什么时候建的?”
“你……你怎么知道?”
罗槲叶笑了:“齐知州这么多年,没有听京城同僚们讲过我们锦衣卫么?世上没有事能瞒过我们。”
齐儒寅老实回答:“那是我来彦州任职前的事了,得去问穆同知!或者问你叔父忠勇伯也好过来问我。”
林谦突然拉紧绷带,又猛地撕下,带出一片血肉模糊。
“齐知州还是看不清楚形势?怎么同我们总旗说话呢?”
“饶过我吧,两位大人,我是真的不太清楚……对了,至少是禾熙四年前的事。我听人说起过,还是前任忠勇伯在世的时候,他那时候极力阻止,后来……穆同知联合了黎文慎,毒死了黎文贺。”
“为何去彦山的地道有重兵把手,彦山有什么秘密?”
“彦山是国公亲自看管的地方,大人赎罪,我也不是十分清楚。山上似乎是有金矿,国公爷的人不定时拉来金子叫我们处理干净,彦州的钱粮等物资也是先紧着彦山。”
“金矿?未上报过朝廷么?”
“这……从陛下登基之初,金矿就在开采了,指不定国公爷也是替陛下做事呢?臣实在官职低下,无处得知太多。”
“彦州死去的那几位官员,你在其中涉及几分?”
“大人指的是?其实我也不过就是让聂良义杀了冀同知和张主薄!穆同知也参与其中啊,你们应当去审问他……”
罗槲叶猛地甩开鞭子,落在齐儒寅身上皮开肉绽,盐水顺着鞭子,一点一滴渗入地下。
齐儒寅直直疼晕过去。
“哗啦。”
林谦一盆大水破向齐儒寅,齐儒寅也不知是被泼醒的还是冻醒的,他颤抖着睁开眼。
罗槲叶再次甩了下鞭子,虽然只是砸向地面,齐儒寅也被吓得一哆嗦。
“我问你的是,你在彦州干了什么,至于穆同知,我问不问他,和你无关。”罗槲叶的声音里含有怒气,“你以为你还是彦州知州吗?在这里竟还胆敢对我指手画脚,我叫你看清楚现在究竟是什么样的形势。”
“饶命……饶命……我说,我都说。”
齐儒寅讲述起事情的始末,最早是济县的前任县令曹羽威,此人又臭又硬,直到彦州城的诡异后,甚至妄图上书陛下,去年清明,齐儒寅亲手将他推下山崖。
没想到曹羽威命大,倒真让不放心要在山脚下查探的冀同知料到,这个曹羽威摔下山崖也还能苟延残喘。
冀同知的匕首捅穿曹羽威的心脏,再将他扔进深山中。
曹羽威再被找到时,已经被野兽分尸,拼凑不出完整的尸骨。
张主簿原在彦州任职,一直私下给齐儒寅做账。蔡严上任后,张主簿被齐儒寅调去济县盯梢。
或许是张主簿频繁在济县和彦州来回,私下做账一事被昌国公听到风声,昌国公派穆同知来搜查齐儒寅是否有留下昌国公的把柄。齐儒寅为求自保,让聂良义捅死了张主簿。
张主簿死后不久,冀同知因为与齐儒寅分赃不均,二人酒后离开酒楼时发生口角,下楼时更是推推搡搡的。冀同知被齐儒寅失手推倒,冀同知的后脑撞到墙柱。
但根据验尸结果,与聂良义的口供,冀同知的致命伤并不是这次撞击,而是在归家路上,被受穆同知指使的聂良义拍死。
罗槲叶和林谦来来回回盘问好些内容,齐儒寅面如死灰靠在椅背上头昏脑胀,语无伦次。
“是……是我……都是我……我造的杀孽。”
林谦抓着齐儒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