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第十九章
门外,云雀要往前走的脚终于是收了回来,带着满面的犹豫离开了。
至于唐仙督的感情问题就且随缘吧,问她她就说从不知道郑娘子还和别人有往来,云雀心虚地想。
*
郑皎皎把明瑕推到了桌子前,仍抑制不住地在抽噎。
明瑕很快用笔将一朵又一朵的花来勾勒。
屋内静默,外面的蒸汽声变得越来越吵人,郑皎皎干脆伸手把窗户也关上了。
关上后,房间内就变得格外沉闷,让人忍不住心慌,疑心是否有暧昧的气息在这里蔓延。
但明瑕却很平静,他骨骼分明的手背上凸起着一条青色经脉,很稳重地将花画完了。
郑皎皎不知道他到底想做什么,离开他,对她来说也是一个十分艰难的决定。可是,正如他们说的,凡人上仙山,似乎是不妥的。等她容颜老去,他却依然风华正茂,若真如此,不如早些了断,也不至于落到那般难堪地步。
修仙界倒是也有驻颜丹,但那种东西,更像是一种毒药,价格高昂,副作用则会让人短命。一般十八岁吃下,到了三十就会死去,最多最多不会超过四十岁,而如今盛宠不衰的贵妃已经有三十九岁了。
明瑕画完花样子,一颗心也冷静下来。其实多说无益,她不愿上仙山,他也不能强求,何况如今即便她甘愿上仙山,他……也不能同意。
郑皎皎已经停下了哭泣,唯有眼眶还红着,拿起他画的花样子去看。
明瑕问:“监天司有人为难你?”
郑皎皎眉间有他留的护身咒,他能感知到,一点也不稀奇。但郑皎皎不清楚眉间护身咒还有定位与感知的功能,只觉得是因为刚刚的话,所以才让他有此一问。
“没有。”她说,“是误会。”
明瑕见她不愿多说,便不再追问,转而道:“灵松将你的话与我说了。”
他说完,停顿了一下。
灵松传达的话,不过就是那些话。
他为那些话而来吗?
郑皎皎说:“倒也麻烦你亲自来跑一趟。”
明瑕面朝着桌子,没有看她,只能听见她似怨非怨的疏离声音,目光落在桌子一角的绣布上,沉重在他心中蔓延。
要断吗?
若是今日了断,那从今往后,以二人之间的关系,便永生不会再见了。
明瑕曾预想到的最坏方式,也不过是先收她为徒,将她护到自己羽翼下,然后再理清楚自己的情感。
郑皎皎见明瑕不说话,心下觉得可能是自己说的太过了,以至于让他察觉到了自己满腔怨气。
其实他还来见她,愿意同她认认真真的分手告别,就已经不错了。她本以为,灵松带话回去之后,他不会有任何在意。
她倒想攀附他,可骨子里有着自己的清高,更知道,倘若一个人对你没有意思,再多的谄媚都显得面目可憎。何况她在人间,攀附一个根本不会有机会见面的人,有什么意义?皇权不下乡,仙山亦不理人间俗事。
郑皎皎因觉得自己有些理亏,遂不说话了。
过了片刻,明瑕似乎轻轻叹出了一口气,说:“皎娘,你我之间,一定要这样说话吗?”
郑皎皎似乎听到了无奈与在乎,可抬头看去,他看过来的神色又是这般平静淡漠,仿佛刚刚那句话并不是他所说。
她咬着唇,垂下眼去,说:“那该怎么说?”
明瑕问:“监天司的生活还能适应吗?”
能与不能,又能如何。
郑皎皎说:“我没有你想的那样脆弱。”
明瑕望着她说:“的确如此。”
或许是妖域之中的那个明瑕,太过担忧她,所以才总觉得,她一旦离开了自己,就会陷入危险之中。
但事实上,眼前的女子,远比他想的要坚强许多。
明瑕道:“今天之后,我们不会再见面了。”
终于还是听到了这句话,悬着的心落到了地上,郑皎皎感觉到了一股意料之中的疼痛感。
明瑕接着说:“等你找到你想去的地方之前,你可以一直待在监天司内,鸟安与这里有很多不一样的地方,你要格外注意。”
仙人的怜悯,对于凡人来说是一种需要感恩戴德的东西。他们轻轻许出的承诺,就值得他人用命来换。
明瑕离去前,郑皎皎没有跟他再说任何一句话,或许按理来说她应该道个谢,但一旦说出口,就好像承认了二人再也不平等的关系。
但郑皎皎并不肯承认,因为她觉得,这种她生来没有的天赋,并不能代表什么,他们只是比她多一些运气而已。
倘若命运让她拥有他们同样拥有的东西,她也会和他们现在傲慢地对待自己一样,一样傲慢地对待他们。
明瑕朝她伸出手,修长的手指抵在她的额眉间,郑皎皎觉得眉间一凉,后背寒毛竖了竖,但忍住没动,那双潋滟的眼睛直视着他,不再躲开。
“以后有事,可以找唐富春。”明瑕道。
郑皎皎紧抿着唇点了下头。
待他离开,郑皎皎仿佛一下子被抽干了力气,扶着桌子坐了下来。面前,纸上鲜花栩栩如生,漂亮至极。
她看了片刻,伸出手,将纸拿在手里狠狠地揉成了团,然后扔进了旁边的废纸篓。然后趴在桌子上哭了。
又过了片刻,她擦擦眼泪,把花样子又捡了回来。
明瑕下山,见过郑皎皎之后,并没有耽搁太长时间,而是寻着谢昭的印记,去了玄国边境。
边境线上,有着充沛的灵气,那是仙山阵法的原因。像乾元宗的傀影,是为了检测灵气而专门设置的,每三千米会设置一个暗哨。过了阵法,就到了对方领地,倘若私自越境,被对方仙山察觉,就会引起一些不必要的冲突。
修为越高的修士,一呼一吸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