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第五章 三年之期
“他们说……他们说我爹爹通敌叛国……可我爹爹没有!他一生忠君爱国,怎么可能会叛国!”
舒挽的心,也跟着沉了下去。
通敌叛国?
好大一顶帽子。
这分明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是皇帝的猜忌?还是朝中奸臣的构陷?
“后来呢?”
“后来……”宋意欢抽噎着,断断续续地说道:“我们一路逃亡……可不知为何,总有人在追杀我们……”
宋意欢继续道:“为了保护我,王妈妈,翠儿,她们……她们都死了……”
“我也扛不住了,眼看就要不行了……在我快要到阴曹地府的时候,遇见了判官大人。”
“判官大人说,他怜惜我宋家满门忠烈,却落得如此下场。又说……又说你死后怨气太重,戾气冲天,恐会化为祸世的厉鬼。到时他也难办。”
宋意欢抬起头,那双含泪的眸子,定定地看着舒挽。
“他说,若将这副身躯给你,你或许能为我宋家沉冤昭雪,你亦能免去成为厉鬼,我也能安心去投胎。”
舒挽沉默了。
原来,这便是她能重活一世的缘由。
一饮一啄,皆有定数。
她占了人家的身体,便要承了人家的因果。
这世间还真有世道轮回,如此说来这位判官大人还怪好的?
也不知这位判官大人缺钱否?舒挽决定将来每逢初一十五就给这位判官大人多烧纸钱。
“我……我立刻就答应了!”
宋意欢的语气带着一丝急切,仿佛怕她会拒绝。
“只要能为我爹娘兄长报仇,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只是……”她的话锋一转,脸上露出一丝为难与愧疚。
“判官大人也说了……此事有违天道,所以……设下了一个期限。”
“什么期限?”舒挽皱眉问道。
“三年。”宋意欢看着她,一字一顿地说道。
“你必须在三年之内,为我宋家报仇雪恨。否则……我因冤屈不散,也会化为厉鬼。届时,我们二人的魂魄相冲,这具身体……便会从内到外,寸寸腐烂,化为一滩脓水。”
身体,会腐败……舒挽的心猛地一沉。
三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
可要查清一桩通敌叛国的惊天大案,找出幕后真凶,并将其绳之以法,谈何容易?
更何况,她如今只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
“我明白了。我会尽力一试。”良久,舒挽缓缓开口。
如今的她也只能接受这样的事实,否则让她就这么死去确实不甘愿。
宋意欢见她答应,脸上露出一丝感激。
她感觉自己的身影,正在慢慢变得透明。
“我的时间不多了……”她急切地说道,同时伸出手,将一个冰凉的东西,塞进了舒挽的手心。
“这是‘避阴珠’,是判官大人要我交给你的。判官大人说,此物可滋养魂魄,压制怨气。只要你日日佩戴,不可离身,便可保这具身体,三年之内,安然无恙。”
“舒挽姑娘……宋家一百三十六口人的性命,就……拜托你了!”
话音落下,她的身影彻底消散在了白雾之中。
只留下那最后一句带着哭腔的恳求,在空旷的空间里,久久回荡。
***
“姑娘!姑娘!”
耳边传来一阵急切的呼喊。
舒挽猛地睁开眼。
映入眼帘的,是客栈房间里那熟悉的横梁,以及宴清那张写满了担忧的小脸。
窗外,天光已经大亮。
“姑娘,你终于醒了!”宴清见她醒来,长长地松了口气。
“你睡了好久,我怎么叫都叫不醒,还……还出了好多冷汗……”他指了指舒挽的额头。
舒挽抬手一摸,果然是一片湿腻。
她坐起身,只觉得浑身酸痛,像是被车轮碾过一般。
那个梦……
她下意识地摊开右手。
掌心之中,静静地躺着一颗龙眼大小的珠子。
那珠子通体漆黑,却又不像墨那般纯粹,反而像是凝聚了世间最深的夜色,表面光滑温润,触手冰凉。
正是梦中宋意欢给她的那颗——避阴珠。
梦,是真的。
宋意欢,宋家灭门,三年之期,身体腐败……
一切,都是真的。
舒挽缓缓握紧了手中的珠子,冰凉的触感让她混乱的思绪,渐渐变得清晰。
她原本的计划,是先积蓄力量,然后潜回栖芜宫,夺回属于她的东西。
尤其是要找回“玉芥子”,那东西不能落入宴时的手里。
可现在……
她看着手中的避阴珠,眼底划过一抹冷冽的寒芒。
看来计划,得改一改了。
她掀开被子,站起身,走到窗边。
推开窗,清晨微凉的风夹杂着街市的喧嚣,扑面而来。
小贩的叫卖声,行人的说笑声,车轮的滚滚声……
充满了人间烟火的气息。
舒挽深吸了一口气,将胸中的浊气尽数吐出。
她看向远处那巍峨的皇城宫殿,眸光深邃如渊。
宋家,镇国大将军……
能让这样一位功臣满门死于火海,幕后黑手,除了坐在那张龙椅上的人,还能有谁如此胆大妄为?
好一个昏庸无能,猜忌忠良的狗皇帝,自从他即位以来,奢靡无度,百姓生活苦不堪言。
看来,她要报的仇,又多了一笔。
“宴清。”她没有回头,声音清冷。
“小的在!”宴清立刻站直了身体。
“去打听一下,如今京城里,关于镇国大将军府,都有些什么传闻。”舒挽顿了顿,又补充道。
“记住,要所有的传闻,无论真假,无论好坏,我都要知道。”
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
她要做的第一步,便是将这潭浑水,彻底搅动起来。
“是。”宴清躬身领命,没有丝毫犹豫。
舒挽从怀中取出一个小小的布袋,掂了掂,扔到他手中。
布袋不重,里面是些碎银子。
“钱不够,就去燕子楼找钱有福。”
她的声音平淡无波,仿佛在说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
“告诉他,是我让你去的。”
“还有,”舒挽的目光转向窗外,落在那些熙熙攘攘的人流上。
“去城南的破碗巷,那里是丐帮的地盘。把这些银子散出去,让他们帮忙打听。”
宴清有些不解:“姑娘,为何是丐帮?”
舒挽嘴角勾起一抹微不可察的弧度,带着几分过来人的凉薄。
“因为这京城里,最无孔不入的眼睛和耳朵,不是大理寺的官差,也不是绣衣使者的密探,而是这些最不起眼的乞丐。”
“他们就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