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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十六相共轭十X】AML》

10. 【五】

像一块被流水经年累月冲刷的石头,未虽然依旧沉默、依旧麻木,但他那被无数死亡和痛苦磨砺得近乎本能的感觉,还是让他逐渐摸清了加仑这座城市混乱表皮下的、粗糙而实用的生存脉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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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商业区 │ 教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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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商业区 │ 黑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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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基因至上酒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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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原方向)

这座城市,乍一看毫无章法,各种低矮歪斜的建筑、突兀耸起的金属结构、以及散发着不同气味和噪音的区域胡乱地拼接在一起,如同一个巨大的、患有精神分裂症的机械造物。但看得久了,未发现,它大体上可以被粗暴地划分为两种核心地带,以及围绕着这两种核心形成的混合区域。

一边是商业—教堂的结合体。这并非指教堂本身在做买卖,而是指以教堂及其影响力为核心,辐射开的一片相对“有序”的区域。另一边则是商业—黑市的纠缠。这里的商业更加赤裸,与地下世界的规则紧密相连。

那个让他吃过无数次苦头的狼耳男子雷蒙德,其盘踞的基因至上酒馆,位置很微妙。它并不在加仑城官方认定的护罩边界之内,而是孤零零地杵在边界线之外,那片风雪与城市喧嚣交界的缓冲带上。然而,它却又同时与城内左右两边的势力都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未隐约感觉到,那片区域似乎由某种更具组织性的□□力量管辖,许多不那么上台面但又需要一定客流和秩序的商户都聚集在那里,形成了一种独特的、法外之地的集市。雷蒙德在那里,更像是一个地头蛇。

而他目前栖身的、怀沙所在的地下俱乐部,则位于城市地图的右下角,一片典型的、深入黑市腹地的区域。未后来才慢慢搞清楚,怀沙并非这个擂台的主理人,他只是一个权限相对高一些的小组长,负责管理像未这样的沙包,安排日常的表演和部分真对抗赛,以及处理一些相关的杂务。这个俱乐部,只是庞大黑市体系中的一个组成部分。

教堂,那座让他感到生理不适的大寂静教堂,则占据了城市右上方的区域。并非教堂本身的建筑群有多么庞大到覆盖整个区域,而是指越过外围那些属于平民或低级信徒的杂乱建筑后,内部的核心区域是专属于神职人员和更高阶信徒的居住和活动空间。那里对于未这样的“排斥体”来说,是一道无形的禁区。

通过一次次被动或主动的探索,未发现,如果他想相对安全地在这座城市里移动,最好的活动范围就是黑市的边缘地带,以及靠近教堂势力范围的外围区域。

在黑市这边,他逐渐理解了更多规则。他参与的那个血腥擂台,官方名称其实就是简单粗暴的“擂台日结”。未一开始在心里将其称为“虐待日结”,觉得这更符合实质。但后来,或许是麻木了,或许是为了在心理上稍微拉开一点距离,他也慢慢跟着怀沙和其他人的说法,称之为“擂台日结”了。

他们支付给他的,是一种沉甸甸的、边缘有些磨损的金属硬币,被称为“信用点”。未观察到,这种信用点似乎在整个加仑城都在流通。他猜测,这玩意儿可能是通过左边那条相对正规些的商业链,教会和黑市本身共同维持流转,从而达到与教会经济体系某种微妙平衡的货币。因为他曾远远看到过几个穿着神职人员长袍的人,腰间也挂着鼓囊囊的钱袋,里面传来的硬币碰撞声,和他辛苦挨打换来的信用点声音几乎一样。这让他模糊地意识到,这座城市的表层与底层,在经济的血脉上是相通的。

他还发现了一个有趣的现象。最初他走在街上,尤其是那些看起来稍微“像样”一点的大路上时,总是提心吊胆,害怕被盘查、被驱逐,或者遭遇无端的暴力。但很快他意识到,除了心理上的紧张,他走在某些特定的大路上时,身体会产生一种熟悉的头晕和恶心感,症状与他试图靠近教堂本体时一模一样,只是程度稍轻。

这个发现让他得出了一个推测:那些让他产生不适反应的大路和区域,本质上都属于教堂“秩序力场”的覆盖范围。在这种范围内,城市守卫的巡逻会更频繁,当街发生的暴力事件会少很多(至少表面上是如此),维持着一种压抑的安全。而那些让他感觉正常、不会头晕的地方,则不属于教会的直接保护范围,但那里也并非无法无天,而是遵循着黑市或其他地下势力自己的、更加赤裸和残酷的规则。

教会的具体规则未不清楚,他也难以去弄懂,那力场本身就让他望而却步。但黑市的规则,他通过血肉的教训摸到了一些门道:在这里,只要你肯豁得出去——无论是豁出命去挨打,还是豁出尊严去做那些不堪的工作,并且善于察言观色,知道哪些人能惹,哪些人不能惹,知道什么时候该装死,什么时候该拼命,那么获取信用点的途径就会多一些,生存的概率也会大一点。

他也明白了自己初来乍到时,为何会遭遇那么多无缘无故的恶意:是因为他没有上交保护费。在这片区域活动,无论是摆摊、乞讨、还是像他之前那样试图小偷小摸,都需要向掌控这片区域的地下势力缴纳一定的费用,以获得默许的存在权。他当初身无分文,自然成了人人可以踩上一脚的“非法滞留者”。而现在,怀沙替他交了这笔钱,因为他现在算是怀沙的人。这层脆弱的关系,像一张薄薄的油纸,暂时遮挡了一部分直接泼向他的恶意,但也将他更紧地绑在了怀沙这条船上。

加仑城还有另一个显著特点:很多真正的业务都发生在地下。他所在的地下擂台只是其中之一。他还听说过,有地下的交易中心,专门买卖一些来路不明或违禁的物品;有地下的信息贩子,出售各种秘密和情报;甚至……还有疑似与器官贩卖、人口转运相关的、更加黑暗的地下行业。每当听到这些模糊的传闻,未都会立刻强迫自己停止思考,不敢细想。那是一片他绝对不想、也没有能力涉足的深渊。光是活着,已经耗尽了他所有的力气和运气。

最后,是关于货币的另一个发现。他偶尔会听到怀沙在谈生意,或者对着某个通讯器说话时,会提到一个词——“茉币”。从语境判断,这似乎是一种不同于信用点的货币。未偷偷观察过,有时候某些看起来更大桩、或者更隐秘的委托,交易双方会直接使用茉币来结算,而且提起这种货币时,那些人的语气会不自觉地带上一点……不一样的东西,像是更郑重,或者说,更有面子。

未猜测,这个茉币应该比信用点更值钱,或者更保值,可能是用于更大额交易,或者在某些更高层面的圈子内流通的硬通货。信用点是他这种底层挣扎者用来购买食物、支付呼吸税、勉强维系生存的血汗钱,而茉币,则属于另一个他无法想象的世界。他依旧拿着他的信用点,计算着如何用最少的硬币换取最多的热量,如何在下一次呼吸税到期前凑够数目。茉币的世界离他太远,就像教堂尖顶上那片被护罩扭曲的天空,看得见,却永远触碰不到,也与他每日在泥泞中的挣扎无关。

……

冰冷的现实如同擂台上对手沉重的拳头,一次次砸在未早已麻木的神经上,却终究无法彻底湮灭那点可悲的清醒。他意识到,在这座名为加仑的城市,尤其是在这暗无天日的地下擂台,有些鸿沟,并非依靠忍耐和练习就能跨越。

他观察过,那些能轻易将他击倒的对手,身上或多或少都萦绕着某种非自然的能量波动——那是魔法的痕迹。或许只是最粗浅的力量增幅,或许是一瞬间的速度爆发,甚至可能是某种干扰感知的微弱伎俩。在这没有规则,或者说规则就是“没有规则”的擂台上,这一点点的优势,就足以形成碾压。未的身体,哪怕锻炼到极限,也只是凡胎□□,如何能与那些超自然的力量抗衡?他可以想办法弄点劣质的武器,一把铁皮短刀,一根嵌着钉子的木棍,但这改变不了本质。如果一直赢不了,就无法获得额外的奖金,仅靠基础的“出场费”,他永远无法攒下信用点。

怀沙确实罩着他,替他缴纳了呼吸税和这片区域的保护费,但这并非无偿。每一场擂台下来,未那微薄的收入都会被怀沙以各种名目扣除——保护费、管理费、场地损耗费、呼吸税预扣……林林总总,最后能落到未手里的,往往只剩下五个信用点左右。这五个信用点,通常只能换取一小袋提供基础热量的合成蛋白块。他需要这个,因为怀沙提供的食物仅仅能让他维持在不饿死的边缘,而擂台带来的伤痛,怀沙是从不管治疗的。他必须为自己预留一点购买最廉价止血粉或镇痛剂的可能性。所以,信用点在手中停留的时间,短暂得如同擂台上他短暂的“抵抗”。

他也曾尝试寻找其他出路。地下赌场?那里需要本钱,而他连一个信用点的赌资都掏不出,况且那里龙蛇混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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