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捣乱
她不喜欢拐弯抹角,便直言问他。
梁永安颇有些意外,他本还想装作巧遇,继而引出话题。但很显然,对方不是这个打算。
在外间许久,初回港城,对很多事物都不适应,尤其对是某些不熟悉、不知目的人。
“对,我是来找祝小姐。”梁永安站在她身旁,不着痕迹地用食指指节扶了下金丝镜框,另一只手松散地揣在兜里。
他衣着的正式却不高调,在有意无意的放低姿态,试图把自己放在与祝沅对等的位置上,以获取对方足够的信任。
但效果并不好。看在祝沅眼中,却无异于小憩着随时会醒来的豺狼虎豹。
祝沅疑惑地问:“那不知道梁先生找我会有什么事呢?”
其实来这里之前,她已经演练过无数次,可没有一次不紧张。但真到了情境里,反倒出奇地平静。
包内手机震动,她没管,整个心思全系在眼下。
“祝小姐不必紧张,我没有恶意,上次宴会上人多眼杂没能同祝小姐说上几句话。今天碰上,也算有缘了……”他的语速放缓,一字一句,格外有深意。
“听说祝小姐在港大就读?”
祝沅点头,莞尔一笑,回应:“瞒不过梁先生。”
“港城顶流学校培养出来的高精尖人才,各大企业争着抢着要的。祝小姐快毕业了吧,怎么样?是不是offer拿到手软?”
她笑了笑,讲:“哪有梁先生讲的这么夸张?大概是我眼高于顶,到现在都还没找到合适的工作……”
她主动递台阶,梁永安便顺势抛出橄榄枝,“要不要考虑下晟乾集团?只要你肯来,职位与薪资待遇都好商量。”
没等祝沅开口,电梯自最顶层下落,‘叮’地一声停在了他们所在的楼层。
今天所有事情几乎都和她预想的差不多,但就如晚宴那天一样,总有意外发生。
“徐生?”电梯门缓缓打开的那一刻,就连梁永安也没料到徐知礼会出现在这里。见到他时,明显有些错愕。
徐知礼淡漠地笑着点了下头,十分有礼貌地在电梯正中央错了个身位,好让两人进来。
电梯内只有徐知礼一人,他们进入电梯后,多出的空间虽然很大,可等电梯门缓缓关闭的瞬间,祝沅觉得压抑的气氛比之刚才有过之而无不及。
“这么巧,二位病了?来问诊?”徐知礼当先发问,虽带着笑,但语气冷淡,就像是出于礼貌而不得不进行的寒暄。
他似乎一点都不在意祝沅,因为从头到尾也没给过她一个眼神。
“没有生病,我们是来探望病人。”梁永安这么说,又刻意强调‘我们’,很容易让人误会他们是一道来的。
“徐生来做什么呢?”
“同二位一样,也是来探望病人。”
因为徐知礼的出现,打断了方才的邀约,碍于他在场,现下也不好再提及。
除了最初打了个招呼外,祝沅没再开口说过话。
离开时,梁永安提议顺路送她回学校,很明显是要继续刚刚的话题。
祝沅自然愿意,她默认着要上他的车,却遭阻拦。
“梁生先行,我跟她有话要讲。”
他迈出半步挡在车门前,祝沅隔不开他。
祝沅想说自己同他没话要讲,但他态度强硬,随手便将梁永安留着的车门关上,丝毫没给她任何拒绝的机会。
梁永安见状,便让司机启动车子离开。
离开前,他一脸笑意,儒雅地扶了下镜框,目光隔着车窗,若有所思地在两人身上逡巡。心思却像海底针,深不可测。
眼睁睁看着梁家的车子渐行渐远,祝沅气急败坏地问:“徐先生究竟要同我讲什么?”
她的语气实在算不上好,本来一切都可以按照计划进行的,可某人偏偏来不逢时,轻而易举的打乱了她的计划。
对于横插一脚,他倒是得心应手。
不知道梁永安会不会因为这件事对自己起疑,而且之后再想要达成目的,不知道又要费多少功夫。
“第二次了?”
她有些不耐烦地问:“什么?”
“第二次帮你解围。”
祝沅不禁觉得好笑,也就他自己认为这是解围。这明明是捣乱才对……
“所以呢?”
“第一次是口头感谢,那这一次你要怎么谢我?”
谢他?
但凡他只是个普通人,不是冠荣的太子爷,祝沅想自己一定会劈头盖脸地把他臭骂一顿。
简直要被他气笑了,这算哪门子解围?被他捣乱就算了,还要被逼着感谢他?
祝沅心累地深深吸了口气,皮笑肉不笑地说:“那我给徐先生包个大红包,感谢您屡次施以援手。”
她暗自想,红包里不放钱,就放一根狗尾巴草,谁让他要多管闲事。
当然想归想,她还不敢这么做。
徐知礼听了她的话,却说:“好,那红包里不要放钱,就放一封信吧。你就写一封感谢信寄给我,不少于一千字。”
“徐先生,您耍我?”祝沅收起笑,脸色沉下来,是真的有点生气了。
一辆宾利缓缓停在两人面前,徐知礼走上前打开后座车门,而后没了动作,是在等她上车。
他一边说道:“帮你省钱,不乐意?”
“乐意,乐意的很。”祝沅绕过徐知礼,不领情地自己拉开车门坐进了副驾。
徐家司机眼瞅着她坐在旁边,有些不明所以,他给徐家当司机这么久,还没见过谁在徐知礼面前这么不领情的。
等身后那道凛冽的目光扫过来,司机不自觉的清了清嗓子,立马老实扭头看着前方,只当自己不存在。
徐知礼没有生气,独自坐在后座,又贴心地让司机先送她回学校。
车内三人,这一路上没有人说话。
这里离学校不算很远,祝沅打车来的,花了不到半个小时。回去如果不巧撞上晚高峰,可能要更久一些。
祝沅隔着车窗瞧了会儿外面的景色,天尽头浮现一抹嫣红,太阳逐渐隐没在层云后。
维港上空笼罩着一层灰扑扑的云雾时,街灯次第亮起,再过不久,拨云也不见日。
目光无意间回落,透过后视镜,她看到了徐知礼靠在后座上垂眸划拉着手机,他划的很慢,似乎是在用手机翻看什么电子版文件。
坐在车上,还用手机看文字类的东西,不怕晕车吗?
想到他刚回港城,应该有很多事情要忙吧。
所以今天百忙之中抽空来医院,是为了探望什么病人呢?
最有可能的恐怕就是徐家老太爷。
虽然没有听到确切的消息,但徐老多日未曾露面。正面揣测,侧面推敲,不难猜到,徐老病了,而且病的很严重。
她能想到的事,别人也可以。梁永安定然也猜到了这一点。不得不说,在这里遇到梁永安对徐知礼来说并不是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