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5.观气
兴泰国际会展中心的穹顶极高，数百盏射灯同时打下来，将整个主会场照得亮如白昼。空气中弥漫着昂贵的香水味、现磨咖啡的焦香，以及一种肉眼看不见、却能压得人喘不过气来的——金钱和欲望的味道。
陈宇飞站在入口处，扯了扯领带，手心已经开始冒汗。。
“淡定点。”林雪薇站在他身侧，“你再抖下去，就抖成一杯爆米花了。”
陈宇飞苦笑，压低声音：“姑奶奶，你知道二楼那帮老头子都在看我不？我爸就在上面。我要是今天空手而归，明天我就得去公司后勤部报道领扫把了。”
“领扫把也是门技术活，你未必干得好。”林雪薇随口损了一句，目光却已经穿透了熙熙攘攘的人群。
在她眼中，这个世界正在发生某种诡异而绚烂的重构。
【气运视界·开启】
原本西装革履、衣香鬓影的会场瞬间褪去了奢华的表象。取而代之的，是一团团流动、交织、碰撞的气流。
大部分人的头顶都是灰白色的，那是平庸的忙碌，意味着这些人只是来凑热闹或者混日子的。偶尔有几团红色的气流，那是正走桃花运或者有喜事的。
而林雪薇要找的，是金光。
纯粹的、厚重的、甚至带着点紫意的金光。
“往左看，三点钟方向。”林雪薇突然开口。
陈宇飞下意识转头。
那边是个不起眼的角落展位，连个像样的展牌都没有，只用胶带粘着一张打印的A4纸，上面写着“精准农业变量施肥系统”。一个穿着格子衬衫、头发乱糟糟的中年男人正坐在那儿啃着干硬的面包，面前摆着几台看起来像半成品的无人机模型。
“那个？”陈宇飞皱眉，“那是搞农业植保无人机的吧？这玩意儿现在市场都卷成红海了，看着也没钱啊。”
在陈宇飞眼里，那是个落魄的工程师。
但在林雪薇眼里，那个中年男人的头顶，正盘旋着一条手腕粗的金色鲤鱼。那鲤鱼虽然此刻委顿不堪，但每一片鳞片下都透出刺眼的金光，隐隐有化龙之势。
金鳞岂是池中物！
“别废话，去。”林雪薇推了他一把，“跟他聊聊。不管他说什么，你都要表现出极大的兴趣，然后把他的名片要过来，约晚上的饭局。”
“啊？”
“去不去？！”
陈宇飞脖子一缩，想起自己现在的处境，一咬牙，硬着头皮走了过去。
林雪薇站在原地，举起相机，假装在调试焦距，实则在观察全场。
陈宇飞虽然是个纨绔，但毕竟在那个圈子里泡了二十多年，基本的社交礼仪和忽悠能力还是有的。只见他硬着头皮坐到那中年男人对面，没两分钟，那啃面包的男人就把面包放下了，眼睛发亮地开始比划。
就在这时，几个刺耳的笑声从侧面传来。
“哟，这不是陈大少吗？”
林雪薇镜头一转，视野里出现了三个穿着高定西装的年轻人。
领头那个梳着大背头，手里晃着一杯香槟，一边嘴角歪着，笑容怎么看怎么刻薄。
陈宇飞聊起来才发现，这男人肚子里全是干货，正听得入神，听到这声音，背脊瞬间僵了一下。
李家的小儿子，李泽凯。
以前跟陈宇飞不对付，两人为了抢车位都能在夜店门口打一架。
“怎么着，陈少现在口味变了？以前不都是看那种几十亿的大项目吗？怎么现在沦落到跟收破烂的聊天了？”李泽凯走过去，故意踢了一下那个展位的桌角，桌上的无人机模型晃了晃，“这破玩意儿是塑料做的吧？能飞两米高吗？别飞起来把自己给砸了。”
那个中年工程师脸色涨红，刚想站起来理论，陈宇飞伸手按住了他的肩膀。
陈宇飞没回头，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李泽凯，你要是闲得蛋疼，去厕所数数瓷砖有几块。别在这儿挡着我看项目。”
李泽凯愣了一下。
以前的陈宇飞，这种时候早就跳起来把酒泼他脸上了。今天居然这么能忍？
转性了？
“装什么大尾巴狼。”李泽凯嗤笑一声，“圈子里都传遍了，你被个女人骗得底裤都快没了，现在是你家老爷子给你最后的期限吧？怎么，想靠这种垃圾项目翻身？”
周围不少人都看了过来，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二楼的贵宾室玻璃后，也有几道意味深长的目光投射下来。
陈宇飞的手在桌子底下握成了拳头，青筋毕露，但他记着林雪薇的话——“这次招商会，肯定会有人来冷嘲热讽，别把时间浪费在垃圾身上”。
他深吸一口气，转头对工程师笑道：“王工，您继续说，刚才那个算法逻辑很有意思。”
被彻底无视的李泽凯脸上挂不住了。他觉得自己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不仅没羞辱到对方，反而显得自己像个跳梁小丑。
他目光一转，落在了不远处的林雪薇身上。
林雪薇今天穿了一件简单的米色衬衫，牛仔裤，头发随意挽起，看起来清冷又干练。但在这种名媛遍地的场合，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哟，这又是哪位？”李泽凯带着两个跟班走了过来，上下打量着林雪薇，“陈宇飞，你这换女人的速度倒是没变。不过这次这个……看着有点寒酸啊。怎么，没钱找名模了，找个女大学生来充门面？”
他身后的两个跟班配合地发出哄笑。
“美女，眼光不行啊。”李泽凯凑近了一步，浓烈的古龙水味冲得林雪薇眉头一皱，“跟着陈宇飞没前途的。他现在就是个空壳子，你要是想捞钱，不如跟哥几个玩玩？哥刚才投了个千万级的项目，手指缝漏一点都够你买包的。”
林雪薇放下相机，透过平光镜片，静静地看着他。
那眼神太静了，静得像是居高临下看你怎么蹦跶的俯视。
李泽凯被看得心里莫名有点发毛，但嘴上还在逞强：“怎么？不说话？装清高？”
林雪薇忽然笑了。
“李少是吧？”她声音不大，但周围一圈人都能听见，“你最近是不是晚上睡觉容易做噩梦？”
李泽凯脸色一变：“你查我？”
他这两天确实总做噩梦，而且总觉得脖子后面冷飕飕的，看了医生也没用。
“我没那闲工夫查你。”林雪薇慢条斯理地从包里掏出一面补妆用的小圆镜，并没有打开，只是拿在手里把玩，“我只是看你印堂发黑，嘴唇发紫，这是……犯口舌，招阴煞的征兆。”
“你他妈的算命算到老子头上了？咒我？”李泽凯怒了。
“不信？”林雪薇把手里的小镜子递过去，“你自己照照。这镜子能照出人身上的‘气’。你现在的脸，怕是比锅底还黑。”
周围的人都愣住了，随即发出一阵压抑的低笑。这都什么年代了，还有在招商会上搞封建迷信这一套的？这女人是脑子有问题，还是想哗众取宠？
李泽凯当然不信，他冷笑一声，一把夺过镜子：“老子倒要看看你能玩什么花样！”
他打开镜子，看向镜面。
林雪薇的意念深处，一道无形的指令一闪而过。
【气运视界·真实投射】
【目标：李泽凯】
【效果：具象化其自身霉运，仅目标可见】
李泽凯原本是带着嘲讽的表情看镜子的。
然而，就在目光触及镜面的那一瞬间，他的瞳孔猛地收缩。
镜子里映出的，不是他那张保养得宜的脸。
而是一张爬满了黑色血管、眼窝深陷、嘴里正往外吐着黑水的恐怖面孔！那黑气像是有生命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