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3. 生辰
冼行璋道:“李青已经物色好了三家船坊,现在不急着先选出一个,任凭三家竞争,你与扶理宫的学子一同过去,只从码头与造船下手,南海的事务暂不必管。”
她想到李青信里所提及的,南海郡的世家敢与李青叫板,眉眼带上一丝冷意。
“我会叫他们安分下来,你只专心处理建筑码头和造船的事便是。”
象寻星忍着激动,严肃端正地领了旨。
竖日一早,原施果真带着借口来寻她了。
因着上次没给好脸,原施这次来可谓是小心得不能再小心。
但冼行璋没为难他。
她只是点点头言:“永言孝思,孝思维则。”
“原老高寿,尔为人孙,自该前去,既如此,便早些启程罢,莫叫原老苦等。”
原施伏拜:“谢陛下隆恩。”
不过两日,被请走的林茨憬走了,带着旨令的象寻星启程了,领命后回南都扶理宫宣旨的石柯和木德也离开了。
思来想去还是想去长沙郡,第五明也请命前去了。
就地取材,第五钊还在江夏。
冼行璋也干脆一道旨意令他在江夏继续干。
无非是看管着冶铁、漕运之外,再加一个陪扶理宫学子丈量耕地的工作。
第五钊接到旨令。
又是喜又是叹,好一阵沉默。
惹得刚到此处不久的羊冬捉摸不透。
这第五钊是否不满女帝旨意?
难道他是被迫的?
羊冬摸着下巴思考拉拢对方的可能性。
殊不知,第五钊只是因为太被器重而感到诡异的自矜。
陛下真是太看重我了,又给我如此多的任务。
真是幸福的苦劳啊。
除了该干什么就干什么的朝臣,东青一可就无聊多了。
他不找对方要活干,对方就真不管他。
他只好继续“锻炼”自己的好徒弟。
叫人在河里游个不停,只累得秦雨手都抬不起来。
一上岸,就见东青一百无聊赖地吹着小草。
秦雨无语。
“左右过几日你便要返程,陛下不给你分派任务也是寻常,何必作一副被辜负的样。”
秦雨当真不懂他。
之前不想帮陛下做事的是他,现在怨陛下不给任务的也是他。
男人,真难琢磨。
东青一斜眼睨他,嗤笑一声:“小猴子,管上你师父了,有点分不清上下了哈。”
他本来是很想回夏口的。
只是这个小女帝......
东青一眯起眼躲着从密密疏疏的树叶间偷摸射下的阳光。
有些说不出是滋味。
他闭上眼想到了更远的地方。
这个合作,该不该继续呢。
小女帝看上去有些机灵,南朝也大不一样了。
可若是放弃,他总觉得心底的业火烧得滚烫。
秦雨休息了一会儿便自己再下了河水,他只往东青一这里望过一眼。
如果东青一这个时候睁开眼,一定会被秦雨眼中的狠意惊到。
秦雨学着凫水,脑海里是陛下私下与他交谈时的三言两语。
他的师父。
南朝的望守将军。
南朝边境的驻军将领。
南朝境内举足轻重的人物。
秦雨咬紧牙关继续练着,好似在发泄着不为人知的怒气。
许久,他闭起眼遮住眼里泛起的红。
到了中伏这一日,太阳比之前几日大得多,冼行璋不耐晒,早上见完朝臣后本是在行宫东边的抱山湖休息,不想醒来已到午时,就近去了君后住的抱竹轩。
邰谷槐也没想到冼行璋突然来,他本是在与自己对弈,见冼行璋来,就连忙往内间收拾了一下自己出去接驾。
刚走出殿门,还没过二道轩,就见到了冼行璋。
冼行璋实在怕热,但不敢贪凉,还是穿着绸衣。
只将外罩的罗绮褪下了,一身白底红茶花的丝绸衬得她气色极好。
快步走来,颇有几分亲近。
冼行璋摆手让他不要多行礼,又拉住他的手往屋里走去,池钺示意内侍不要靠近,一同守在屋外。
被她拉着,邰谷槐自然不会反抗。
他右手打着扇,给身边人送去一点清凉。
行宫已经不算热了,可陛下还是如此畏热,苦夏苦得让人心疼。
邰谷槐暗自叹气。
进到内殿,提前摆出的冰鉴让室内温度更低。
感受凉气袭来,冼行璋也缓缓舒展了眉头。
拉着人自然地坐到踏上,茶几上的棋盘还散乱着。
棋盘的主人显然是没想到会有客来访的。
冼行璋看到棋盘了,但她虽学了一点围棋,却是完完全全地没天赋,所以也不说手谈一盘。
邰谷槐唤人进来收拾了残局,又叫他们拿一壶饮浆。
邰谷槐从宫人手中接过,用指腹试探温度,才给冼行璋倒上一杯。
“是野果饮浆,加了些蜜,清香微甘,陛下尝尝。”
冼行璋微抿一口,是温热的。
她不禁眉头上扬,看向对方。
邰谷槐温柔地笑着,又轻轻打起扇来,“屋内已然安置了冰鉴,您终日居于水榭之上,寒凉入体,若是再吃冰,恐会不适,这野果祛湿补气,是臣的一番心意。”
他总是记得如何做一个体贴的君后。
她没说什么,只是微笑,叫人看不出喜恶。
冼行璋转而提起下个话题,“伏美人前两日来闹我,九月生辰之时想让家人入宫探望,我已允了,就劳烦君后安排一下罢。”
邰谷槐微垂眼眸:“是,臣明白。”
他不会议论伏乐亦,就像后宫里的任何一个人,只有打扇的手停下,放到身前行礼,不自觉地捏紧了扇骨。
他还站在榻旁,弯腰俯身时被冼行璋扶住。
她的手垫在邰谷槐玉白的手腕下,再一翻转,握住了对方,往自己这一带。
“坐罢,说起这个,不知君后的生辰在何日?”
邰谷槐顺着坐在她身侧,清润的眼眸氤氲出笑意。
“在中秋前三日,八月十一。”
“那岂不是得在行宫过了?”冼行璋略作诧异。
他倒觉得无妨:“本也不是什么大日子,何况中秋有宫宴,臣也不欲以己身耗费其他,臣既入宫,当以宫中规矩为先,只寻常过就是了。”
冼行璋见他这清风朗月的样,眼中划过一抹深思,说要补偿他点东西,也好全了生辰的遗憾才是。
“我欲建一个书楼,造福百姓,便冠之君后之名如何?”
她笑得清浅,简单介绍了一下书楼的构思。
却震得邰谷槐失了神。
这的确是极为贵重的礼物,若真建成,从此他的民声将传遍天下,万世流传也不为过。
可这也动了世家的深层利益,基本上是与所有世家为敌。
听陛下的意思,这书楼不仅是谁都可以进,里面的藏书恐怕也会是全国最全的,此事一出,世家还不得火烧眉毛。
他难免有些犹豫。
思考间,却见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