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警局
姜眠看着他在办公椅上大辣辣坐下,接过民警递过去的文件夹,握笔签字。
期间,他顺着民警的视线,往这边瞥了眼。
看那神情,估计是被叮嘱,回去后好好教育一下她们。
姜眠脑子里迟钝地冒出一个念头:他为什么要帮她。
季柠薇同样很诧异,她原本做着美梦。
忽然被姜眠叫醒,说有人来保释她们了。
谁知一睁眼,就看到一张C大校园贴吧上的常驻极品脸,季柠薇一度以为自己还在梦里。
“不是,眠宝,你俩什么关系呀?”
“之前在辅导机构兼职时,辅导过他堂弟。”
……
民警把一行人送到在警局门口,全程凶巴巴的民警大叔脸色竟然难得的宽和,揶揄道:“你小子,谈的新女朋友啊。”
“不是——”姜眠开口。
下一秒,许凛宽大的手掌伸过来,轻轻放在她头顶,揉了揉,淡笑了声:“远方表妹,家里妹妹不懂事,给程叔你们添麻烦了。”
民警大叔半信半疑,又觉这句话分外耳熟,记忆拉长到许凛年少时期,那时他也是个特别能惹祸的主,许家派人来领他时,也常说这句话。
几年过去,当年叛逆的小屁孩已经长这般高大,肩宽腿长,看着就能扛事的模样。
姜眠有点懵,瞥见他无奈又稍显宠溺的神情,别说,还真有点像兄长。
这人真是,谎话张口就来。
民警大叔接过话,“小姑娘瘦胳膊细腿,得亏没受伤,不然破相了多可惜。”
许凛递给那警官一根烟,“程叔,改天一起喝茶。”
“行,你那天托人送过来的大红袍我还没喝。”
……
时间有点晚了,姜眠打了个哈欠,困倦席卷心头,旁边的谈话接近尾声,他的大掌又扣住她的脑勺,头顶传来声音:“走吧,妹妹。”
姜眠抬头便撞入他打量的目光,意味深长地,带着一种亮光。
夜风裹挟着一抹燥热,吹起姜眠的衣角,玻璃门映着她的身形,皮质的A字小短裙,上衣是吊带款式的,不窄,牢牢得扒拉在肩膀上,露出清削的锁骨,纤细的腰肢也盈盈一握,很纯欲俏皮的穿搭,跟她日常简朴的风格截然不同。
反差太大。
看起来确实有点像离家出走后,去酒吧寻欢作乐的叛逆妹妹。
而眼前的“哥哥”看起来也并没有因为小妹的调皮头疼苦恼,倒像是发现了什么有趣宝藏,惹人心痒的雀跃。
季柠薇察觉到那抹微妙的气氛,知趣地先行一步:“眠宝,我老乡来接我了,我先走啦。”
姜眠像是抓住最后一根稻草,抬脚往前,“要不一起吧——”
季柠薇瞥了眼许凛,干巴巴地解释道:“那可能不大行,我老乡比较社恐,而且车子很小。”
说完就溜走了,跟阵风似的。
许凛的手指轻轻扣在姜眠肩上,“走吧,送你回家。”
现在已经凌晨一点过,大街上空无一人,根本不好打车,姜眠抿抿唇,接受朋友抛弃她落荒而逃的悲惨现实,硬着头皮说,“那就麻烦你了。”
司机已经在路边等待,姜眠上车后靠在窗边,和许凛隔了一道沟堑。
他不知从哪捞来一件冲锋衣外套,扔她怀里。
姜眠偏过头,男生已经环着手臂闭眼假寐,唇薄鼻挺,冷漠中藏匿着细腻的温柔。
姜眠很轻地说了声谢谢,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听到。
她穿的是A字短裙,双腿拘谨地并拢,把外套搭在上面后,整个人放松下来。
她没敢睡觉,盯着窗外掠过的风景发呆,几秒后,右方突然驶上来一辆红色的跑车,还是迈凯伦Artura,落地三百万起。开车的人戴着黑色的口罩,肩线挺括流畅,妥妥的帅哥一枚。
姜眠余光瞥到副驾驶上那道眼熟的身影,看起来有点像季柠薇,还来不及看仔细,跑车就超过他们先行一步了。
印象中季柠薇说过,她从小在小镇长大,只身来北城念书,这里除了那个她只提过一次的老乡,再没有别的熟人,莫非她老乡就是刚刚那个开豪华跑车的帅男?
姜眠走了会儿神,这几天发生太多事,眼看就要开学,又是一笔对她而言不少的学费和生活费,姜眠实在有些心力交瘁,靠着椅背揉了揉隐隐发疼的太阳穴,努力让自己不去思考。
车窗倏然落下一半,旁边传来温和的声音:“姜老师晕车吗?”
姜眠身子坐直了些,抿抿唇,回道:“没有,不怎么晕。”
车厢里的气氛有些安静,姜眠怕自己睡着,想到刚才他们熟稔的口吻,主动挑起话题说:“你以前经常去派出所?”
许凛轻挑了下眉,一闪而过的路灯映在他深邃的瞳孔里,“初高中那会儿经常闯祸,去派出所是家常便饭,隔壁居民都眼熟我,我是他们教育小孩的反面教材。”
“教育归教育,警局的那些人对我都还不错,说我是当兵的好苗子,指望我读个国防大什么的,结果我读了机械专业。”
姜眠笑出声,唇边的弧度浅浅的,露出一个小梨涡。
许凛失神,目光看着她薄□□致的脸,瞧着还没有他巴掌大。
“姜老师的梦想是什么,有想好大学念什么专业吗?”
姜眠认真咀嚼着那两个词,回忆不自觉回到小时候,她坐在秋千椅上,妈妈穿着白色优雅的裙子轻轻推她,笑着问:咱们小羊长大了想当什么样的人啊?
小姜眠崇拜地看着妈妈,稚嫩纯真的声音说:想和妈妈一样成为古典舞老师!
后来……
后来梦想被尘封到沉重的木箱里,生活的真相像玻璃渣一样一次次扎在肉上,疼痛催促着她咬牙向前,或许穷人就不配谈梦想这么高级的欲望,在他们眼里,光是生存下去就已经很艰难了。
“不出意外,我应该会读英语专业吧。”
“当老师?”
“嗯……”
许凛默然地看着她脸庞。
姜眠垂着长卷的眼睫,风轻轻吹起她耳边的碎发,黑色的发丝衬得她肤色很白,深色的玻璃车窗映着她纤瘦的身影,孤零零的,像一朵洁白的破碎的茉莉。
这种无言的、沉静的感伤,像细线一样牵扯着他的心脏。
她很少会露出这么脆弱的神情。
没多久,车子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