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第 30 章
姜家的后院很杂乱,却干净。
陈喣单手翻过,看着竖条挂下的床单,他有些无奈,却又想笑,扭曲的表情让他弯起的嘴角僵持。
手里粉色小熊毛巾单手挂上脖颈,手一拽,踩着墙,两三步就翻上了那个小房间。
“我还以为在看童话故事。”
姜雁从浴室出来,湿哒哒长发垂下,“啪嗒”滴落地板,晕出涟漪。
陈喣靠着她的小窗户,挑起单眉,浅棕色瞳色映出讽意:“长发魔女吗?”
她微微歪头,神情平淡。
撇过旁边敲响的大笨钟:“12点。”
“这次你准时了。”姜雁走到他身边,声音有些氤氲,弯腰去捞挂着掉下去的床单。
她手不长,垫起脚去捞,
摇摇欲坠左右支撑,手肘在床边蹭得通红。
她浑身湿润雾气,一靠近,陈喣就觉得那隐约的空洞被逐渐填满,他无法杜绝姜雁的特别,心里长长叹了口气。
伸长手捏住那长床单,从后俯身越过少女,他的下颌几乎要触碰她的肩,以一个“安全感”的姿势将人“圈”了起来。
“站好。”
他低声说,按下了她肩膀。
手一收,白皙皮肤下,少年手臂血管微微凸起,她垂下的头发,水滴顺着手臂落下。
另外一只手也接过提上的床单,双手抬起,以圈住姜雁的形式,回收床单塞她手里。
“拿好。”
他说话,呼吸却掠过她耳廓,属于陈喣的味道侵略性得染上姜雁。
他后退,恍若无事。
刚刚却故意使坏。
陈喣看见了姜雁微动的睫毛,还有她缓慢呼吸的频率,他不认为自己才是那个“下位者”。
姜雁将那条床单随意搭过旁边书架,踩着地板走到浴室,她站到镜子前,眼睛缓慢眨了眨。
扭过头。
“过来。”
她又在命令他,陈喣原则上应该拒绝的,可却没办法说“不”,他很清楚本能上已经潜移默化改变。
姜雁递给他吹风机。
不掩饰的困倦:“帮我吹干。”
陈喣眉头轻轻一拧。
手里已经被塞了“工具”,再看向镜子,人已经坐上了小板凳,耐心的等着他工作。
真把他当……
随叫随到。
少年的手很大,指节分明划过湿津津的头发,缠绕中会因为手指勾勒而打结,姜雁被力道带着后仰,她下意识抬头看陈喣,撞上他有些心虚表情。
又阖眸,等着他处理。
姜雁的头发很多,乌黑顺柔垂到肩膀,小风力的吹风机吹了半天,关掉风力。
再看。
她阖眸平稳呼吸,好似睡着般,失去知觉般会忍不住可“点头”下坠。
第一次失重感,姜雁醒了。
她抬头,陈喣拿着吹风机若无其事一圈圈收着线,镇定自若。
雾气还没散掉的浴室,迷茫中好像能看清他下颚皮肤即将破出的“胡渣”,是属于野兽隐藏的利爪。
脖颈长时间弯曲,姜雁懒懒朝后到,贴上一片柔软,她蹭了蹭又阖眸。
她靠上了他。
顺自其然。
陈喣低头,抓着的吹风机的线圈,他指端绕了绕,少女纤细光滑的脖颈缠绕上,她大概会露出害怕的表情,露出超出掌控的情绪。
偏偏她因后移而蹭乱的毛发,让他停下想法,像个毛茸茸的猫儿,一旦睡着就放下忌惮。
他放下吹风机,
就这样站了一会。
直到房间大摆钟敲响整点,姜雁才迷迷糊糊睁眼,她懵了一会,怔怔望向镜子里的陈喣。
这样硬骨头的人……
睡着也硬。
她弯了眼:“你今天,很听话。”踩着地板跳上床,粉色睡衣衬得她浑身“刺”软化。
从四天前,他迟到开始。
她就消失了,她的视若无睹、无所谓、收回所有对他的“例外”,陈喣就空洞了。
姜雁的这句话,像柔软海绵将空白塞满,陈喣是渴望的,他像个沙漠饥渴饿汉得到水源,却开始注意诡异的“秩序”。
他鬼使神差拿起那块“粉色小熊毛巾”,走到她面前,180的少年高大的影子将床边笼罩。
脸还是出色的,表情却冷冷。
笨拙的动作递到她面前。
他一眼不发,却迈出了试探“秩序”的第一步……口舌之间干涸到窒息。
平躺着姜雁,长发还是他刚刚吹干的,脖颈之间被乌黑的发丝缠绕,她眨了眨眼。
那块毛巾像脐带,微妙维持两人关系,她渐渐勾起唇,然后扯过那条毛巾……
拉着他一点点俯身,在他迷茫之间,将那条毛巾扯到手里!
“啪——”
砸回他身上。
却又在陈喣没来得及反应之前开口:“捡起来。”她撑就这样躺着,就这样使坏。
一如刚刚窗边他的故意。
姜雁回报。
“洗干净。”
她又变成了那个冷冰冰的底色,笑脸收得快,坏意也浅藏辄止。
他捡起毛巾,走进浴室,姜雁的秩序,陈喣顺从的可怕,却在一点点填满空洞的身体。
他贪婪得想得到姜雁的情绪。
这话怎么说,是一种……
他缓慢扭头看房间,少女安静阖眸入睡,一下想到了那个词“归属感”。
宁静的“归属感”。
粗糙的毛巾,戳洗中上面劣质的球会反复翻滚蹭得人皮肤通红,陈喣选了窗边晾晒,那有山风也能吹醒他的怪异。
睁眼!
陈喣发现自己蜷缩在柜子里。
狭小的空间,细密的呼吸声,周遭碱性肥皂水彻底将他包裹,柜子有条细密的缝,陈喣透过缝隙看见了书桌前的姜雁。
大摆钟敲响一次。
凌晨五点。
少女脸庞透过台灯光影落下绒毛,笔尖在掌心的滑动,垂下眸认真盯着桌面的书本。
陈喣没有打破这场安宁,他像个小偷,偷窃着姜雁不为人知的一面。
他遵守她定下的秩序,
直到楼下姜民生的声音将他唤醒。
“雁娃!吃饭!”
大摆钟再次敲响。
七点。
柜门是姜雁推开的,她凑近脸,打量陈喣,从他的眉骨顺着轮廓而下。
“早上好。”
她语气懒懒的,却带着笑意。
陈喣抬眸,浑身都僵硬了,他需要一些时间来缓解一夜的疲倦,却诡异得回答了姜雁的问候。
“早上好。”
他咧了个弧度,薄唇干裂之间扯出疼痛感,那双桃花眼因为光亮而半阖。
姜雁食指碰了碰他的眉尾,微微歪头:“断了。”
皮肤的触碰感,深刻。
也沉默:“为什么?”她说。
眼尾的触碰,他是退缩的,这部分是陈喣皮子剥开的“刀”。
姜雁好像拿着这把“刀”,
一点点剥陈喣外皮。
“可惜……”
她怔怔说。
指头划开遮挡的碎发,那片断眉完全显露,有些遗憾:“不完美了。”
姜雁不喜欢不完美的东西。
“雁娃!下楼吃饭。”
姜民生又喊了一遍。
“好勒。”姜雁收回手。
带着方言语调回复。
随意从衣柜取出衣服,她单手掀起睡衣要换掉,只是拉起一小片露出皮肤……
陈喣便阖眸。
她在羞辱他,轻描淡写的,一点点将他皮子上的尊严给捏碎,陈喣很清楚。
却为此渴望。
以至于注意姜雁给予的每个“命令”。
“睁眼。”
她淡淡开口。
陈喣无动于衷。
她又开口:“睁眼。”
陈喣依旧沉默,却被捏了脸,少女的手不大,捏不住却拍这他脸颊。
合眼黑暗中,少女冷笑。
“不听话的狗。”
-
从天亮到天黑,姜雁拿了她那把大黑伞,发旧皮鞋淌过水。
张光明两步并做一步,小跑着靠近:“下周就要去参赛了,你准备怎么样?”
竞赛班一轮筛选下来,一中只剩8个人去市里参加初赛,张光明是其中一个,他足够努力才站到了姜雁“身旁”。
她依旧安静,语气友善:“大概就是刷题吧,题海战术。”
“老师说,这几次摸底你都是第一,肯定没问题……”
走到商业街,石子路灯晃了又晃,路走的深浅不一,她的皮鞋卡进凹槽,姜雁停下步子,进黑伞塞张光明手里,堵住了他没说完的话。
石子路暗,只有路边几家小店亮点,顺着暗光摸到了……
蹲下,手握住鞋后。
她准备抽出来。
“老板,两碗辣子鸡面。”男人进店利落来了声,紧接拉开板凳划得地板咯吱响。
“一碗鸡蛋面。”熟悉的声音从店里顺着雨水传出,清冽里混着喑哑。
姜雁停下动作。
“怎么又吃鸡蛋面,淡不淡……”罗嘉兴拿着叠盛门口的小菜酸萝卜,眼皮一抬。
“哎,这不是小姜雁吗?”
罗嘉兴这一声,店里的陈喣更先抬头,雨淅淅沥沥,斜斜落到姜雁脸上,雾气挡住了他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