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云居日记(18)
云居冬弥对降谷零本人并没有任何意见,他完全能够理解对方对他的审视和保留,甚至对此非常欣赏。
那位警校首席几乎具备了一名优秀的好警察应有的所有素养,他意志坚定、目标明确,拥有顶尖的学习能力,观察力敏锐,理论课、格斗、射击等多方面极具天赋,还肯努力。他内心有非常强而纯粹的正义感和责任感,非常看重秩序和规则。他像正在被雕刻的璞玉,即使身上还有些许缺点,但仍然无法遮掩其夺目的本质。
正因如此,他比其他人更在意云居冬弥所带来的不确定性。
云居冬弥觉得他的做法没有问题,换他到他的那个位置,他会做的更彻底、更不留情面,甚至会当场指出对方的疑点,不得到真正的答案、不将不确定的因素抓在手中,他誓不罢休。
与之相比,降谷零只是保持距离地观望,理性的评估,这种极为克制而专业的行为,在他看来已经是种默认了。
他默认松田说的「你可以有所保留的信任他」。
毕竟,「云居冬弥」的存在本身就是对警校「秩序」和「规则」的一种冲击,不是吗?
云居冬弥不需要降谷零的信任,信任需要时间、需要坦白、需要行动的检验。
信任太过于奢侈。
不过若是检验的话,他十分欢迎受到任何形式的监督。
落在身上的目光远去,云居冬弥平静地合上了书本。
*
翻开笔记本,云居冬弥在上面写下了这周末的打卡任务。
·采购信号屏蔽器所需材料,画下设计蓝图
·调查任务跟进,津川兄弟的调查记录卡在幼年时期,出身背景不明(已被公安接管,调查困难)
·日常检查家中是否有窃听、监控痕迹
·与kumo在家中会面,修理发尾(重点)
犹豫片刻,他又在这之下加了一条「给萩、松一人做一份糖画」。
在得知云居冬弥会做糖画后,萩原研二展现了惊人的热情,紫罗兰色的眼睛倒映着食堂的灯光,星星点点,他语调轻快而诚恳,带着显而易见的期待:“小云居,真的可以吗?我想要跑车——小阵平想要墨镜!”
坐在他身旁的松田阵平缓缓打出一个问号,心思从手中简略的设计图上移开,倒也没有反驳,只是别开脸道:“随便。”
云居冬弥在最后这两条上画了条波浪线,视线在「kumo」上久久停留。
kumo。
弟弟。
十年后的kumo会是怎样的呢?可爱的?阳光的?温柔的?
云居冬弥想了很久都没有想到他们的见面居然会是这样的。
有没有能告诉他,为什么他会在三更半夜看到许久不见的弟弟溜进房间,站在他床前,指着一部不知道从哪来的手机,跟他说:“你的手机忘在我那一个多月了,你怎么没去拿啊,kiri?”
“有个备注「贝尔摩德」的人说,「亲爱的,今晚1:30,居酒屋见」。”
弟弟谴责地看着他:“你说好这周末我回来,陪我的,结果又去工作!”
被从睡梦中薅醒来的云居冬弥睡意朦胧地摸黑打开灯。
冷白的灯光落在看上去不过17岁的少年身上,衬得他的肤色有种病态的苍白。雪白的发丝垂直肩胛骨,就连睫毛和身上细小的绒毛也是白色的。他穿着一身白衣,全身上下最浓烈的色彩便是血红的眼睛。他站在床头,看上去就像是索命幽灵,满脸不服气。
这是……白化病?
云居冬弥从脑中翻出这个名词。
但怎么可能是白化病?kumo并不怕阳光,他经常在树荫下……
对诶,他记忆里的kumo不是在黑夜里偷偷摸去外边玩,或是室内看故事书、玩捉迷藏,就是在树荫下编花环、画画、聊天。
好像确实也没怎么出现过在太阳底下,平时白天外出还会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
他一直以为是紫外线过敏!完全没往白化病这个方向上去想!
白毛红眼不是二次元里超常见的搭配吗?怎么会是白化病?
……
“不是吧——白发红眼病弱少年不是二次元里超火超常见的搭配吗?为什么会是白化病啊,统!”
【有没有种可能,虽然在你眼中这个世界是本漫画,但对于这个世界的人来说,这就是现实,别把这一切都当做VR游戏啊,宿主。】系统提醒,【早在穿过来前,我就提醒过你,这里就是现实,一个和你之前所在的世界同等的现实。】
“噢。”他很抱歉地说,“对不起,最近太安逸了,安逸到我都快忘了这件事了。”
……
系统有说过吗?他有说过这种话吗?到底怎么回事?
这个失忆真的只是失忆吗?
*
“不是吧,哥!你真的失忆了!”
弟弟震惊猫猫头过后,有点低落地说:“我一直以为那只是你不想理我,也不想去上班的借口……果咩那塞,我错了。”
“没事的。”云居冬弥对他弟一向很宽容,“不过,可以告诉我,我的工作是什么,你平时不在家里又在哪吗?”
云居冬弥在萩原研二的耳目共染下学会了打感情牌,他眨了眨眼,用手理了理弟弟微乱的长发,轻声说:“我这段时间给你发消息你也不怎么回,我好不容易抽空周末回来看看,你也不在——我真的很担心你,kumo,别让我这么担心,好吗?”
弟弟的表情变得有点古怪,他左看看,右看看,倒吸一口凉气:“kiri,你变了……你居然学会Honey Trap了!”
他痛心疾首:“到底是谁教坏了我哥!快给我过来道歉——嗷呜,哥,你居然打我!”
云居冬弥切换表情,收回弹脑壳的手,面无表情地说:“好好说话,kumo,不要这么不礼貌,那是你哥的同期,是前辈,尊重一点。”
“噢,好的。”弟弟撅了下嘴,郁闷地回答他哥之前的问题,“你在一家被称为「酒厂」的公司工作,但工作内容应该不是卖酒之类的。你所在的公司的工作时间实在是很阴间,而且时长不定,但给的工资很高,真的很高,我和你住的地方都是你工作第一年就全款买下的。”
“而且你工作的地方应该和医药企业有一定的关系,我平时就待在公司的病房里,哪也不去了,天天在病房里抽血,打点滴。”
弟弟焉哒哒地耷拉着脑袋。
“他们说我这是为了维持身体健康,不能随便停药,也不能随便外出,不然身体会崩溃的,所以除了被专车送过来找你,我平时只能待在室内里打打电脑了。”
云居冬弥面不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