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第九章 争吵

程淑君被他毫无缘由的一通吼给弄懵了，反应过来后，立马反驳道：“我的计划，我心里自然有数！土壤样本我已经分析完了，试点位置也早就选定，人手不也是你刚刚才批准的吗？现在天寒地冻，离明年春天播种期还有整整三个月，你急什么？该做的准备工作我一样没落下，进度如何，我比你清楚！”

“你清楚什么？我看你是被些闲杂人分了心，若是耽误了正事，你担待得起吗？！”

“谢昭！”程淑君气得浑身发抖，“你今天是吃了火药了吗？还是纯粹看我不顺眼，没事找事来跟我发疯。我不就是和王铮商量安排人手吗？至于你这样，你讲不讲道理？！”

“商量安排需要靠那么近？需要笑得那么开心？”这句话还没说出口，就被谢昭死死咽了回去。

可接下来说出口的话越发刻薄：“在这里，我的话就是道理。你既然领了差事，就该全力以赴，而不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更不该与将领拉扯扯扯，不成体统。”

程淑君气得指着谢昭，手指都在颤抖，“你简直不可理喻！好，既然你这么看我不顺眼，那我们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她委屈坏了，积压地情绪全部爆发出来，愤口不择言地吼道：“等回到京城，我们立马和离。不对，是我要休了你！别仗着我嫁给你了就能随时随地对我发脾气，任由你摆布，我也不是面团捏的，平白受你这份窝囊气！”

谢昭瞳孔骤缩，连忙向前逼近一步，周身杀气四溢：“你敢！”

“你看我敢不敢！”程淑君毫不畏惧地迎上他骇人的目光。

一场争吵，就这样不欢而散。

日子一天天过去，温室里的菜苗在程淑君的精心照料下，一天一个样。那几垄葵菜和蔓菁长势最为喜人，已经可以采摘了。

在这儿待了这么久，每天不是干饼就是肉干，偶尔喝点能照见人影的稀粥，嘴里都快淡出鸟来了。

程淑君兴冲冲地带着小琴，采摘了最鲜嫩的一批葵菜和一些已经长得比拳头还大的蔓菁。

主仆二人在灶台边忙活开来，

程淑君把菽豆用石臼小心捣碎，过滤出豆渣，得到一盆略显浑浊的豆浆，准备用来做汤。又将一部分菽豆放在一旁，打算着发点豆芽。

锅热了下荤油，倒入蔓菁丝快速翻炒，待到时候差不多，撒入盐和焙香的野葱末，再翻炒几下，这道菜就做好了。

等饭菜都做完，程淑君心情大好，拿出准备好的木碗木勺，先给小琴和自己各盛了一份，然后对王铮和其他围过来的士兵笑道：“都别愣着了，自己动手尝尝鲜，不多，大家都分点。”

士兵们欢呼一声，有序地上前分食。捧着碗，吹着热气，喝一口热汤，吃一口炒菜。在这苦寒之地，一口新鲜蔬菜，一口热汤，简直是人间至味，真是太幸福了。

大家欢声笑语吃着饭。然而，自始至终，程淑君都忘记了要给主帅谢昭送一份过去。

王铮吃得满嘴油光，心满意足地打了个饱嗝，环顾四周，这才后知后觉地想起什么，小声问程淑君：“夫人，将军那边要不要送点过去？”

程淑君垂下眼帘，说道：“将军军务繁忙，想必也看不上我们这点粗陋食物。”

她的意思很明确，没他的份，也不打算送。

王铮咂咂嘴，回味着刚才的美味，心里有点七上八下。将军要是知道夫人做了这么多好吃的，独独没给他送，万一再发火可怎么办呢…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一阵骚动。程淑君放下碗，皱眉望去，看见一小群衣衫褴褛的人走了过来。应该是附近流离失所的难民，大约有十几人，有男有女，还有两个瘦骨嶙峋的孩子躲在大人身后，怯生生地望着这边。他们就这样站着不说话，眼睛直勾勾看着锅里的食物。

唉，边塞苦寒，战争无情，最受苦的永远是这些平民百姓。

程淑君把锅里剩余的葵菜豆汤和炒蔓菁丝分给了他们一些，分量不多，但足够每人分上几口热乎的。

难民们颤抖着伸出手接过碗，连连道谢。他们甚至顾不上烫，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

程淑君看着心里很不是滋味，这点食物对于他们的困境来说，只是杯水车薪。

第二天清晨，程淑君像往常一样去查看温室。然而，眼前的景象让她瞬间呆立当场。

温室里一片狼藉，原本郁郁葱葱的菜畦，现在就只剩下残破叶片和一个个触目惊心的土坑，蔬菜全部都被拔掠一空。

“怎么回事？！”

负责看守的两名士兵闻声跑来，看到温室内的景象，也吓得脸色发白，噗通跪地：“夫人，小的们一直在此看守，昨夜并未见到任何可疑人等进入啊。”

程淑君蹲下身，仔细检查地面。守卫确实一直守在常规入口，贼人若是从那里进来，不可能不被发现。她又看了看温室的边缘，在后方发现了被利刃割开的痕迹。

她拍了拍手上的泥土，脸色沉静，心里已明了。

小琴气得眼圈都红了：“肯定是那些难民！夫人好心分给他们吃的，他们却来偷我们的菜，太可恶了！这些菜还没完全长好呢，多可惜啊！”

程淑君叹了口气，难民也是被逼到了绝路，单纯的指责和惩罚，只会激化矛盾。

“小琴，你让王副将派人去难民暂时聚集的地方，请他们的领头人或者能主事的几位过来，就说我有事相商。”程淑君说。

王铮很快赶来，看到被洗劫的温室，也是勃然大怒，就要带兵去难民那里抓人。

“王副将，稍安勿躁。”程淑君制止了他，“抓人容易，但然后呢？打一顿？赶走？他们活不下去，还是会想别的办法，甚至可能铤而走险，治标不治本。”

“难道就这么算了？”王铮梗着脖子，一脸不忿。

“自然不能算了，但我们要换个法子。”

不久，几个面黄肌瘦的难民代表被带到了程淑君面前。他们显然已经猜到所为何事，一个个低着头，不敢与程淑君对视。

程淑君让人搬来了几个树墩让他们坐下，又让小琴给每人端了一碗热水。

她语气平和地开口：“诸位不必害怕，请你们来是想和大家聊聊。我知道，大家一路逃难到此，都是为了寻一条活路。”

“我这温室里的蔬菜，一夜之间被人偷盗一空。这些蔬菜尚未完全长成便被毁去，实在令人痛心。我理解人在绝境中，为了活下去，可能会做出一些不得已的事情。但我相信，诸位都是淳朴百姓，并非天生盗匪。今日请诸位来，不是要兴师问罪，而是想和大家一起，找一个既能让大家活下去，又不再发生此类事情的长久之计。”

她的话让难民代表们愣住了，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她。

程淑君接着说：“光靠施舍不是长久之计，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我们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