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翠香楼

琴心从外面匆匆回来，快步走进院子。

扶露戳了戳苏叶，“琴心姐姐这几日怎么神神秘秘的，老往外跑？”

刘妈妈听到这话，剜了她一眼，“做好自己的事，不该打听的别瞎打听。”

扶露忙低头不再说话。

琴心敲了敲苏照月的房门。

“进来吧。”

琴心进了门，反手将房门关上。快步走到苏照月身前，低声说道：“小姐，都打听到了。”

“说说看。”苏照月为自己倒了杯茶。

“听府里的人说，当年二少爷病亡以后，先夫人身体更加不好了，从那以后就很少出门了。那段时间，吴氏往观荷院里送了很多花草盆栽，说是见先夫人不愿意出门特意送来给先夫人解闷的。后来，不到半年先夫人就去了。听说先夫人走前那段时间，经常说看到二小姐和二少爷回来了，整个人都恍恍惚惚的。”

苏照月皱了皱眉，“花草盆栽？可有问到具体是什么？”

“这事过得太久了，下人们都记不真切了，只有一个杂役肯定的说有一叶兰，因为当时送花的时候，他不小心打碎了一盆，因为这事还被责罚了，所以他记得特别清楚。”琴心有些紧张地看了一眼苏照月，自上次见到苏照月杀人以后，琴心对苏照月就是又敬又怕，此次苏照月让她打听这事，她怕自己做得不够好，惹苏照月生气。

“一叶兰……”苏照月思忱片刻似乎没有想到什么有用的，“我母亲死了以后呢？”

见苏照月对自己打听到的事并没有不满意，琴心的心暂时放了下来，“先夫人亡故后没有多久，吴氏就将观荷院里的人都打发了，院子也锁了起来。后来就有人看到观荷院里有鬼火，还听到有女人的哭声，请了白云观的道士来做法，这事儿才平息了。”

“当时来做法的道士可打听到了？”

“回小姐，是一个姓柴的，好像是云鹤真人的弟子。”

苏照月用手指轻轻扣了扣桌面，“姓柴……”顿了顿继续说道：“可有打听到这院里的花草盆栽后来哪去了？”

琴心摇摇头，又有些紧张地看着苏照月：“小姐，奴婢问了好些人，都说不知道。”

“不知道……”苏照月皱了皱眉头。

琴心扑通一下就跪了下去：“小姐，奴婢再去打听。”

苏照月有些无语地看了眼琴心，“起来吧，我没有怪罪你的意思。”

琴心抬头看了下苏照月，这才从地上爬了起来。

“你怕我？”苏照月盯着琴心，问道。

琴心低着头，咬了咬嘴唇，“奴婢……奴婢……”

“呵……”苏照月轻笑出声，琴心被这笑声笑得有些心惊胆战，又想跪下去。

“你不用怕我，我这个人向来恩怨分明。我的事你知道了，你也是个聪明人，知道怎么做对我对你都好，是吧？”

琴心跪下，对苏照月道：“奴婢知道。往后奴婢的命就是小姐的，小姐让奴婢往东，奴婢绝不往西。”

苏照月抬手虚虚一扶，“起来吧。府中可还有观荷院的老人。”

琴心赶忙从地上爬起来，想了想摇了摇头，突然想到什么，“小姐，还有一个。”

苏照月看了她一眼，她忙继续说道：“赵姨娘。听那些麽麽说，赵姨娘没有怀三少爷前虽然已经抬作姨娘，但是每日都会到观荷院来，一待就是一整天。”

苏照月眼睛眯了眯，看来她真的知道什么，“准备笔墨。”

待琴心将墨研好，备好纸笔，苏照月走到书桌旁，提笔写下“白云观柴道人”几字，将纸条折好，递给琴心，又从柜子里取了玉玦一并交给琴心，“你去翠香楼，将这块玉玦和这个纸条交给蓉娘子。”

琴心接过玉玦和纸条，有些迟疑，“小姐，可要带什么话？”

“不用，交给她，她自会明白。”

琴心领命去了。

对琴心，苏照月自然不是百分百信任，自己要做的事容不得半点马虎，但是，若自己身边没有可以为自己办事的人，往后会麻烦很多。因此苏照月愿意给琴心一个机会，若是琴心胆敢背叛自己，那自己定会亲手送她上路。此次派她去翠香楼，也算是一个小小的试探。

琴心穿了件粗布衣服乔装打扮了一番，站在胭脂巷口，四下瞧了瞧，见没人注意自己，这才抬步走进胭脂巷。

白天的胭脂巷冷冷清清的，翠香楼在胭脂巷最里面，是名满京都的花楼。与丽苑不同，翠香楼不属于教坊司，名义上的老板是蓉娘子，但是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单凭蓉娘子是不可能撑得起这么大的场子的。

“咚咚咚！”琴心敲了敲翠香楼的门。

“谁呀？”门房一边打着哈欠，一边揉了揉眼睛，语气中带着一丝不耐烦。门从里面虚开一条缝，门房从里面看向外面，只见一个身穿粗布衣服的年轻女子地站在门外。

门房脸上露出一丝不悦，“找谁？”

“大哥，我找蓉娘子。”琴心有些局促。

门房皱了皱眉，“你找蓉娘子做什么？”

琴心忙从身上掏出玉玦递给门房，“大哥，是我家小姐让我来的，你将这个拿给蓉娘子，她自然明白。”

门房接过玉玦看了看，又看了眼琴心，“你等着。”说完，啪的一声将门关了。

琴心缩了缩脑袋，往门口挪了挪，又四下看了下周围，见到没有人这才放心。自己毕竟是官家小姐的侍女，若是被别人发现出入这种地方，肯定会惹来闲话，琴心可不想再给自家小姐惹什么事了。

没过多久，门嘎吱一声从里面打开了，门房满脸堆笑，“小娘子，快，里面请！”

门房一百八十度转变的态度让琴心有些不知所措，只能跟在门房身后，进了翠香楼。

翠香楼不愧是名满京都的花楼，进入大堂，琴心发现这大堂挑高数丈，极尽开阔。地上铺着厚厚的绒毯，绒毯上用金线绣着各式花草。虽然是白天，大堂内依旧烧着碳火，暖气混着沉水香以及女子的脂粉气，让人身体酥软。

十二盏琉璃八角宫灯从穹顶垂下，宫灯每一面上都绘着春宫秘戏图，灯烛透射而出，将那些旖旎光影投射在周围墙壁上，影影绰绰，琴心低下头，整张脸都烧得绯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