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秉承父志
宋淮渡的质问惊得大洪尊者心脏猛跳,他连忙接过留影石,大声否决:“那是万万没有的事,宋小友可不要污蔑老夫!”
徒弟名声臭了和与邪道有染那可是两码事。
前者顶多受人白眼几年,后者那可是要命的!
“小辈自然相信尊者,以尊者为人定会将真相公布天下,为牺牲的众人讨个名声,在此,小辈代为铲除邪道献身的众位谢过大洪尊者。”
话落,宋淮渡抚剑躬身,朝着大洪尊者行了一个大大的礼。
善纯紧随其后:“谢过大洪尊者。”
剩余的三人默契地跟着朝大洪尊者行礼,齐声道:“谢过大洪尊者。”
“职责所在,职责所在。”
被架起的大洪尊者表面笑嘻嘻,实则内心苦哈哈。
宋淮渡这话一说,简直是没给他留有任何余地,这事他不仅要办,还必须轰轰烈烈地办!
玄霄十四宗第一首席,当真天下第一人。
池书沉闷的心情得到一丝宽慰,心里宋淮渡的高大形象直接变得堪比参天的源生神树。
他的师兄就是天底下最厉害的人!
大洪尊者离开后,几人跟在善纯身后一同回到了齐娘子家。
与门窗紧闭的街坊邻居不同,齐娘子那座小院门户大开,而她提着一盏微亮的灯,无所畏惧地站在门口。
在看见善纯出现在街道那一刹那,齐娘子直接将妖兽出没的事情抛之脑后,满脸急切地奔向善纯。
她跑到善纯面前,喘着粗气问道:“善纯姑娘,阿淳……阿淳她……”
想问的话就在嘴边,可齐娘子却说不出任何对阿淳不好的话。
下一刻,眼前的女子双眼微微泛红,缓缓说出了她此生最不愿意听到的话。
“齐娘子,对不起,阿淳她已……魂归九泉……”
刺耳的话落在耳边,齐娘子只觉得浑身血液被冻结,眼前的世界开始旋转模糊,直直昏挺过去。
“齐娘子!齐娘子!”善纯迅速扶住昏过去的齐娘子,大声唤着她的名字。
沈骄阳与池书慌乱地翻找储灵袋,却发现里面没有一颗凡人能吃的丹药。
沈骄阳眼神急切:“怎么办啊,哪里有医修?”
不同于几人的慌乱着急,宋淮渡冷静地覆上齐娘子的手腕。
“无妨,她只是昏过去了。”
沈骄阳焦急地来回走动,下定决心:“要不干脆直接抹除齐娘子这段记忆吧。”
宋淮渡没有应答,静静地看向善纯。
善纯垂眸看着齐娘子眼角的泪,沉默片刻后,轻声道:“我猜齐娘子应该不愿意忘记自己女儿。”
即便是痛苦的、难以接受的记忆。
-
翌日,东方泛白,日轮初升。
床上的人眼皮微动,迎着落进窗的阳光缓缓睁开了双眼。
“齐娘子,你醒了。”
昨夜的噩耗仿佛做得一场噩梦,齐娘子不死心地看着善纯问道:“善纯姑娘,阿淳还活着对不对?”
齐娘子眼中的希冀恳切太过灼热,烫得善纯下意识去躲。
片刻后,她涩然开口:“齐娘子,请节哀。”
话音未落,齐娘子喉头涌上一股腥甜,指节死死攥着被子,放声大哭。
“阿淳,阿淳,我的儿,我的儿啊……”
沈骄阳飞快抹去眼角涌出的泪。
善纯抿了抿干涩的唇,轻声道:“残害阿淳的凶手是上州城城主,阿淳与众多前辈舍己救人,一共歼灭了邪修。”
泪水浸透了枕头,齐娘子胸口剧烈起伏,喉中的鲜血喷涌而出,染红了胸前的被褥。
屋中传了一道慌乱。
“齐娘子!”
“我去找医士!”
听着善纯与沈骄阳焦急的声音,站在屏风外的池书顾不得上礼节,直接闯进去。
宋淮渡伸手去拦,却没有拦住。
“齐娘子,若是你接受不了,我们可以帮你抹除这段记忆!”
片刻后,齐娘子止住凄绝的哭声,声音微弱如残烛:“不用了……”
“若是我都忘记了阿淳,这世间还有谁记得她啊……”
齐娘子的话穿过隔绝的屏风落进望青耳边,他身体僵硬一瞬后迅速放松。
而那短暂的不自然仍旧没逃过宋淮渡的眼,余光打量神色的人,眼底深处带着探究。
善纯开口却被齐娘子打断:“齐娘子,若是……”
“善纯姑娘,我知道你们在担心什么。”
她眼神空洞地盯着木床顶:“你们走吧,我会好好活着的。”
紧接着她又重复了一遍:“你们走吧,别回来了,往后我只想好好休息。”
房中沉默片刻后,善纯离开床畔,轻声告别:“齐娘子,上州城一行多谢你的收留,日后若是有任何困难,你掰断这块木牌,善纯必定到达。”
说罢,她从怀中掏出一块木牌,轻放在床边。
沈骄阳无声,只是一味地将鼓囊囊的钱袋塞在床尾。
善纯拱手弯腰:“齐娘子,善纯就此告别,保重。”
齐娘子无声地流着泪,缓缓闭上双眼。
五人站在齐娘子小院门口,心情皆是相同的沉重。
新日已至,街道巷口一如往日逐渐涌上人群,嘈杂中无一不在议论昨日骤然到来的黑夜。
“上州城此行,有幸与诸位道友携手同行,邪修已然铲除,在下与池书师弟先行告退。”
光影斑驳,宋淮渡站在树下,细细碎碎树影落在他的身上,随风轻轻摇曳。
“此地一别,愿诸位一路顺遂。”
池书语气奄奄的,清澈明朗的脸上不复往日的嬉闹。
“告辞。”
沈骄阳语调平缓果断,只留下一句话便转身离去。
善纯视线跟着那道火红的身影,直到她一点一点没入人群中。
她收回视线,持剑行礼:“告辞。”
“我们有缘再会。”望青嘴角含笑,看向池书的目光带着几分玩味。
池书撇开头,忽视讨厌的望青。
他小声嘟囔:“谁要和你有缘再会,最好再也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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善纯并未立刻离开上州城,而是去了司主府。
来到崇贤街,即便相隔甚远,善纯依旧看清了挂起白幡,燃起纸钱的司主府。
司主府怎么得知赵朗星已然陨落的消息的?
眼前忽然出现一双鞋,跪在门前烧纸钱的小厮视线一路上移,直到落在她背后的剑上。
“这,这位仙长,请问您找谁?”
赵志才的名字在嘴边滚了一圈后,善纯改口道:“赵公子。”
看着善纯背后的剑,小厮有些为难:“仙长,不是我为难您,我家公子平生最讨厌练剑之人,您还是离开吧。”
自家公子也不知为何,只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