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洽谈
这段时间苏酥几乎就是泡在办公室里，为了完成第一本招标书，五十多页的内容，比写论文还要心思精密，投标最重要的就是标价，她不断的设想其他企业能给出的价格，然后和陆默熹讨论，有时邱静然也会借着养伤无聊呆在他们身边。
是夜，窗外虫鸣阵阵，远处传来几声犬吠，衬得屋内寂静。桌上台灯是唯一光源，照亮摊开的规划图、一堆写满数据的草稿和嗡嗡作响的笔记本电脑。
空气里弥漫着廉价速溶咖啡的焦苦味。苏酥疲惫地揉了揉眉心，眼下有淡淡的青黑，她拿起手机，指尖在一个备注为“吴晓”的号码上停顿片刻，深吸一口气，拨了出去。
嘟——
嘟、嘟、嘟.......
她的手机屏幕亮起，显示“正在呼叫”。
响了七八声，就在苏酥以为无人接听准备挂断时，电话猛地被接通了。
“喂？！谁啊？！大晚上的！”
一个粗嘎、带着浓重口音的男声响起，背景音里还隐约夹杂着搓麻将的哗啦声和男人粗野的笑骂，“碰！哈哈老子杠上开花！…操，谁他妈这时候打电话？！”
苏酥听到叫骂声，拿远了些手机，随即迅速舒展，声音里都挂起了点笑意道：“吴总，晚上好。是我啊，苏酥。这个点打扰，实在不好意思。”
电话那头明显愣了一下，麻将声和笑骂声骤然小了下去，似乎是吴晓用手捂住了话筒或是走到了稍安静的地方。“苏小姐？”
“哎哟！是您啊！您瞧我这……正跟几个朋友玩两把小的，没看来电显示！罪过罪过！您找我是有啥指示？”
吴晓的声音里那点不耐烦迅速被热切取代，语调也下意识地拔高了些。他努力想显得文雅，但用词和口音依旧透着股土腥味儿。
那装修得金碧辉煌却俗气的私人棋牌室。吴晓穿着一件紧绷的POLO衫，凸起的肚腩将衣服撑得滚圆，脖子上一条小指粗的金链子随着他走动的动作晃动。
他挥挥手让牌友噤声，自己叼着烟走到窗边，眯着眼看着窗外县城的夜景，脸上横肉堆起笑容。
“指示不敢当。吴总说笑了，就是刚加完班，看到朝阳村这块地的最终招标公告正式挂网了，公示期不长，想着吴总您肯定也盯着呢，就冒昧打个电话，跟您聊聊后续的配合。”
吴晓眼睛一亮，狠狠吸了口烟，吐出浑浊的烟圈，声音带着压抑的兴奋：“哎哟喂！可不是嘛！我也刚收到消息，正琢磨着明天一早就给您去电话呢！苏小姐您真是敬业！女中豪杰！”
他奉承得有些生硬，“配合！必须好好配合！您说怎么干，我老吴就怎么干，保证指哪打哪，资金绝对到位！”
苏酥的唇角勾起弧度，声音依旧温和：“有吴总这句话，我心里就踏实多了。这次招标，明面上的门槛不低，暗地里的眼睛更多，要想稳稳吃下这块肥肉，不出点血，恐怕难。”
她顿了顿，端起桌上的冷咖啡抿了一口，苦涩让她微微皱眉，声音却依旧平稳，“之前我们聊过，做三份不同价位的标书，一套陪跑，一套搅局，一套杀招，确保万无一失。这事儿，技术含量不低，得找绝对信得过的团队来操作。”
吴晓在电话里连连点头：“懂！我懂！苏小姐您是行家，那些暗箱规矩我老吴明白。这种精细活，就得您这样的专业人才来掌总，我那边认识几个搞预算的，都是老油子，但这种核心机密，还得是您亲自把关，或者您找的人，我才放心，反正钱不是问题！”
苏酥轻轻放下咖啡杯，手指轻点桌面，她慢慢的引出了目的：“吴总爽快，团队我来落实，手脚利落，标书的核心数据和最终报价策略，也会由我亲自定夺，不过……”
她话锋微微一转，“最近为了跑通朝阳村这边的前期审批和民俗协调，投入的精力和打点的费用，您也知道，那边祠堂祖坟的事，牵扯太多，方方面面都要照顾到，不然这临门一脚，谁也踢不痛快。”
电话那头的吴晓沉默了几秒。
苏酥也不催促，目光落在规划图上一处被红笔圈出的地块，语气变得有些凝重，带着一丝疲惫：“尤其是村里那位法师，德高望重，他点头，村民才买账。为了请他出面主持搬迁祈福，稳住民心，确保项目后期施工不受阻代价可不小。”
吴晓果然被这套说辞触动，他这种人最信“大师”和“地头蛇”的力量：“明白明白！苏小姐您辛苦了！这些山头庙门确实得拜，该花的钱必须花！不能让您又出力又贴钱！”
他似乎在心算，牙疼似的吸着气，“之前咱们说好的，等中标之后，会给你们相应的报酬，对吧？您看……再加多少合适？”
“吴总是明白人，我也不跟您绕弯子。招标保证金、围标团队的封口费、后续可能产生的意外支出，再加上前期这些，超预算的投入。”
她报了几个数，听起来合情合理，但又巧妙地模糊了具体明细，“之前谈好的两千万，恐怕覆盖起来有些捉襟见肘了。”
她停顿了一下，留给吴晓肉痛的时间，然后才继续：“为了确保我们共同的利益，确保这个项目能稳稳落在我们口袋里，不留任何后患，之前说好的那个招标数，恐怕得往上提三到五成。具体看后续操作的实际开销，多退少补，但启动资金，必须先到位。”
“等项目顺利实施，后续朝阳村建设起来的收益，我也想分一杯羹，当然，我们会继续运营好度假酒店，您躺着挣钱就是。”
电话那头，吴晓夹着烟的手指猛地一抖，烟灰簌簌落下。他脸抽搐了一下，瞳孔微微收缩。这女人……胃口也太大了！他下意识就想骂娘。
但话到嘴边，又硬生生咽了回去。
他混迹商场这么多年，靠的就是一股狠劲。他知道苏酥的能力，知道她能打通审批的关节，能搞定最难缠的朝阳村村民，甚至能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