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21
许平四兄妹倒想粉饰太平,可当他们看到许潇手中阴森森的枪口时,什么不能说、什么必须守住秘密都被他们抛到了脑后。
说到底,恶人蛮横,你就得更蛮横才能压得住。
许安先说话:“都是许全的主意!他先发现那个女人的!他看那人不像个普通人,又贪图她身上的东西,这才将人带回家里,”他看向许汉:“大哥,当时可是让你来接人的!”
一提起往事,许全也陷入了那段怎么也忘不掉的过去。
女人穿着一身不合时宜的单薄衣服,肌肤雪白,一看就不是乡下的人。她在纵横交错的小路上徘徊,就像从天上掉下来的仙女一般。
她看着柔弱却不胆小,见到许全微微一笑,纤细的十根手指比划着。
于是,惊艳也就变成了恶念。
许全看着女人身上的玉手镯,看着她修长脖颈上的红线缀着的银饰,双耳上精致的耳饰。
耳饰是他不曾见过的样式,就如同女人身上的旗袍,月白色的,金银线绣着几朵莲花,一看就知道贵不可言。
若是遇到一个男人,许全或许会勒索上一些钱,可他遇到的是一个女人,还是一个哑巴。
好看又如何,富贵又如何,到了这里,那就是各人有各人的命!
女人的眼睛很大,就如同盈了两汪水,明白许全没懂自己的意思,女人无奈地轻摇头,她想要继续往前走,却被许全拦住……
许全和许平将人带走后,许珠就如先前一般劝着女人——
一个弱女子,又是无依无靠的,就算再不愿,还是嫁给了当时还未娶妻的许汉,也就是许父。
再后来,女人生下一个孩子,她淹死在了村里的小池塘里。
她是冬天淹死的。
被发现的时候,她已经都被冻结在水下,神色平静不见一丝害怕。
许汉如同想起了那个貌美的儿媳,他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精光:“是啊,那时候还是我两一起带阿秀回去的呢。”
女人不能说话,就连名字也只能任由他们安排。
瞧见两兄弟满是怀念的模样,许珠不屑地错过头,她说:“谁知道你们带回去前做了什么!”
都是六十多的老人,说起这些话,也是毫不遮掩。
许安跟着附和:“就是就是,说到底还不是个一个破鞋!”
许潇将枪口对向许安:“说话客气点!”
阿秀生下孩子没几个月就死了,许家人对此缄默,从不提这个在家里生活了一年的女人。
外人倒是知道这些,可许平之前就是村长,如今又是队长,知道的人也死得差不多了,能知道的也就越来越少,更别说提起。
阿秀在水下被冰了一整个冬天,直到初春冰雪消融,才被人捞起。
哪怕死了,还是难掩她的美丽。为了少事,许家人将她一把火烧了。
留下的骨灰被他们葬在了地里。不过不是许家的祖坟,对他们来说,阿秀不能进他们的祖坟。
所以许潇这次来的目的,一是了解往事,二便是带走阿秀的骨灰。
许安缩了缩脖子,现在他不如年轻时胆大,也更加的惜命。
人啊,就是活得越久就越发觉得活少了。
还有人会后悔,后悔自己的便宜没占到。前者是许安,后者是许平和许全两兄弟。
这些压在心底的话一说完,四人明显松了一口气。当年他们也是鬼迷心窍,好在没被人发现。
不过,也不算没被人发现。
许平坐在椅子上,嗬嗬笑出声:“阿潇啊,你不要怪我们心狠。”
他还是后悔。当年若是让许潇死了,也就没了后来的事。
可惜,凡事都差一点。
“阿潇,你想要她的骨灰?你让他们走吧,这件事只有我知道。别忘了,现在还办着你曾爷爷曾奶奶的丧事,你这样对我们,不怕两位老人伤心?”
到底是相处多一些,许平知道许潇重感情,也知道许潇不会伤害他们。至少,从目前看来,至少是这样的。
原因·说起来很简单,他爸妈救了许潇一命,她就不可能害他们几个兄弟姊妹。
至于让许潇断亲,他也不想阻止。这多年过去,他也明白了一件事——阿秀不是普通人。从陈家人找上门来,他就看出来了。
陈家人是有备而来的,专门为了许潇而来,也是为了阿秀而来。
听见许平的话,许潇惊讶地挑眉,她以为许汉会让她给钱呢。
许平叹出一口气,苦笑:“钱再多,没命享那越是白拿。”
他是肯定许潇不会伤害自己,可不代表陈家人不会找自己麻烦。
那件事,到底是他们欠缺考虑,将消息传了出去,还留一个后患。
后患长大了,还要反过来威胁他们。
本来就是想知道当年的事和拿到阿秀的骨灰,许潇对这些倚老卖老的长辈也没什么感情,随手挥了挥:“他们葬在后山。这几日,还请爷爷姑奶奶好好守着他们。”
在乡下,去世的老人若是没后代守着,那是会不安宁的。生前没能尽孝,死后这孝是必须尽的。
哪怕到了后面,思想大解放大变化,人们对于丧文化的保留和继承,同样验证了一句话——人死了,也就成了庇佑后代的神。
世上有神吗?或许有,或许没有。但人死了,也就是神了。
后代会将自己的心愿告诉他们,也会为他们烧去纸钱,纸钱承载着他们的欲望和盼头,独独没有思念。就连声声呼唤,那也是为了唤神。
想到什么,许潇抬眸望着迫不及待想要离开的三人:“既是最后一面,你们便多做些事。”
至于做什么,她没有说。他们是老人的儿女,无论做多多少,那都是他们自己的主意。
许淮兄妹跟着三位长辈离开,一阵脚步声靠近。
“阿潇姐!”陈南神色焦急地推门跑进来,看到许潇和许平各坐一方,她尴尬地移开视线:“我,我先出去吧。”
她心里还有许多惊骇。她没想到,那个可怜的女人就是许潇的母亲。她更没想到,知道真相后,许潇还能这么冷静。
她就是担心许潇冲动,一听里面没了声音,又见许淮他们离开了,许潇和许平迟迟没有出来,她才什么都没想跑了进来。
许平喊住陈南:“陈知青,你也留下吧。”他的语气明显不太对。
许潇侧眸:“你又想要什么?她什么都不会给你。”
许平只是笑,笑声越来越大,到最后几乎成了恐怖阴冷的桀桀声。等笑够了,他才说:“阿潇,你不会觉得陈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