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送信
另一个朝渡愕然:“他们疯了吗?!”
朝渡怒极反笑。
言可也一脸无语:“要真是他,他昨天怎么不当场宣布?他是什么很谦虚的人吗?”
玉沙道:“盟主的意思是,自己不在意那些虚名,不想徒增应酬,所以本来不打算公布的,但如今有荧惑威胁修仙界,他才无奈公布,好安定人心。”
“好一个不在意虚名,好一个无奈啊!”朝渡笑道,另一个朝渡满脸尴尬:“不辞他的脸皮是有点厚了……”
言可再次长叹:“这位盟主行事真是……咱们还是早些回观星宗吧,他这做法若是激怒了荧惑,再牵扯到我们观星宗就麻烦了。”
某“荧惑”倒是已经没什么怒意了,她只是在想,傅不辞,真的配当仙盟盟主吗?
就她目前所见,傅不辞沉迷酒色,修炼不勤,对待妻子下属不仁不义,穷奢极欲到建造出浮空的翡翠宫殿,贪名逐利到把天雷和剑仙名号都揽到自己头上来……这仅是她来此两日便看到的。让这种人当盟主,岂不是放任他危害修仙界?
她之前不愿激化与傅不辞的冲突,主动退让一步,怕的是修仙界人心涣散,妖魔鬼趁虚而入。
但这是建立在傅不辞作为仙盟盟主的前提下。
若他不配当这仙盟盟主,她或许不必再客气,换一位盟主,照样凝聚人心。
但,谁适合当下一任盟主?
“你们俩快去休息,我们明日就回观星宗,这仙宫不是久留之地。”言可同两名弟子道,他忧心忡忡,“看天上星象,结合最近这些事,我感觉修仙界又要不太平了,现在只是个开始,唉。罢!都快回去休息吧!”
言可说罢,撤去阵法,三人离开主屋,各去休息。
朝渡指尖轻轻敲着桌面,思索时,眼角余光瞄到另一个自己低落消沉的神色。
“我们也回去吧。”朝渡笑了笑,站起来伸了个懒腰,“一会我再来找阿岭送信。”
另一个朝渡闷闷地点头。
朝渡带另一个朝渡回琴瑟宫,两人一路几乎无话。
朝渡能感觉到另一个自己明显心神不宁,能听到她心里想了很多,出现最多的词是“抱歉”和“我错了”。
她很后悔。
快到青云仙宫时,另一个朝渡忽然问:“你能帮我劝岑岭离开青云仙宫吗?”
朝渡:“哦?为何?”她们俩竟想到一块去了。
“他不该再留到这不干不净的是非之地。”另一个朝渡声音轻却坚定地道,“我走不了,但他还能走,趁一切都还来得及。”
她说着,望向不远处黯淡无光的琴瑟宫,眼中隐约有泪光闪烁:“这些年,我把自己弄得一团糟,也辜负了真心对我之人。我不能一错再错,我要尽力补救。”
朝渡举起她的手掌,跟自己的手掌相击。
“哎?这是?”另一个朝渡愣住。
朝渡弯起眼睛,笑道:“庆祝你迷途知返,庆祝我们所见略同,我也想劝阿岭离开这片泥沼。好啦,你回去好好休息一下吧,我去找他,一切交给我,放心。”
另一个朝渡先是面露欣喜,继而摇头:“我不休息,我要练剑!这些年,我已经错过太多,现在当抓紧时间。”
朝渡愈发欣慰:“好,我送你去偏殿。”
朝渡把另一个朝渡送到琴瑟宫偏殿练剑后,熟练地飞上屋顶,沿着屋脊漫步于星光之下,不急不缓地朝着见月院行去。
岑岭负责护卫言可,现在应该还在见月院,不着急。
倒是下一任盟主的选择,她心中一时敲不定人选。
在她原本的世界里,她飞升后,担任仙盟盟主的是游藏。
游藏本身不擅长修炼。别人是族中百年一见的天才,她却是族中百年一见的废物。
但她正应了名字中的“藏”字,百年里藏尽锋芒,直到修仙界大乱,游家精英几乎死尽,轮到她出来挑大梁时,世人才恍然发现她虽不善修炼,却如此博学多识,沉稳可靠,为人处世令人敬佩,才知她几十年间帮忙打理游家诸多事务的同时,遍阅典籍,广学诸门诸派,更自创一攻一守两招绝学。
但朝渡还不曾见过这个世界的游藏,她有些担心,这个世界里的游藏会发生巨大的变化。
‘有空了去见见她。’朝渡琢磨着,又想起一件事。
既然傅不辞不配当盟主,她也不必再退让,那她可得跟他算算账了。
朝渡轻扬嘴角,心中已有了主意。
再走几步,见月院已在眼前,朝渡仔细寻找岑岭在哪,发现他还在二楼顶的宽阔平台上,一个人站在翡翠栏杆前,呆望着繁星不知在想些什么。
都不用把他引出来,因为只有他手中的剑与他身后的影子默默与他相伴。
朝渡一声轻叹,御风飞至平台上,打了个响指,展开隐匿阵法,瞬间将整个方形平台笼罩。
下一瞬,岭峻剑已经向她袭来,随后却又紧急刹住。
“……怎么是你?你怎么在这?!”
岑岭震惊问,随即目光却越来越严厉冷峻,甚至多了几分怒意,他用剑指着朝渡,冷声质问:“你不是她,你是谁?!”
朝渡微笑:“跟你一样,想带她离开这青云仙宫之人。”
岑岭愣住,随即陡然意识到:“你听到了?!”可他竟全无察觉!
岑岭瞬间想起了一个名字,一个极擅隐身,且与朝渡有巨大关联的名字。
“难道你是……荧惑?!”
朝渡挑了挑眉,不满道:“你姑且先当我是荧惑吧,以后我会找傅不辞算账的。对了,其实不光我听到了,她也听到了。”
岑岭嗓音微颤:“你说的她,难道是……”
“朝渡。”朝渡取出折好的信,夹在指尖递向他,徐徐善诱道,“先看看这封信?她写给你的。”
岑岭瞬间夺过信,又冷冷道:“你先把这张脸换了!”
朝渡:“好好好,马上换,你先看,快看。”看完就不催她换了。
岑岭一手继续拿剑指着朝渡,一手微微颤抖地打开信,紧张又认真地读起信。
“她都知道了……什么叫另一个我?”岑岭不解地抬头看向朝渡,随即领悟到了什么,“难道是你?信?!”
信忽然在他手中化作了一小捧齑粉,随风散去。
“抱歉,信里的内容不方便给外人看,以防万一。”朝渡解释,又指了指自己,“那个人是我,我与她本质上是一个人,这就是我本来的脸。”
岑岭抬起头打量她,愈发疑惑:“两个人,如何是一个人?”
朝渡望向夜幕银河:“因为我来自另一个与这里很相似,又不一样的世界。在那里,我与你其实是多年好友,我们经常一起切磋剑法。”
“另一个世界?”岑岭望着朝渡,不可思议地喃喃道,“我们是多年好友,还经常一起切磋剑法?这不可能!”
朝渡侧头望向他,轻笑:“有什么不可能?要现在来试试吗?”
朝渡唤出千钧剑,横于身前,雪白的衣袖随风轻扬,星辉悄悄落满她的发梢衣袖,而她含笑的眼睛比漫天繁星更明亮璀璨。
她笑吟吟道:“虽然我现在力量被压制了,但我很熟悉你的月相剑法,可未必会输哦?”
岑岭的心跳不自觉地快了,无需切磋或者其它佐证,他已经信了,信她是另一个她。
因为此时的她,与多年前他第一次见到的她,何其相似。
如果说当年的她像一枚月牙儿,眼前的她就像一轮满月,褪去青涩茫然,如此明亮,从容自在地将月华洒满天地间。
“对了,昨天闯过待仙塔第十层的剑仙,也是我和另一个我哦。”朝渡补充道,“跟傅不辞没有半点关系。”
岑岭先是惊讶,又觉得理所应当。
她便理应如此明亮。
岑岭忍不住问:“你与她既然是一个人,为何现在有这么大的区别?”
朝渡轻叹:“这个我也想知道,目前还不确定,对了,她还让我劝你,离开青云仙宫吧,这里不适合你。现在有我在这帮她,你大可以放心回去练剑,你现在的修为跟另一个世界的你比起来有点低哦。”
“有点低?”岑岭的脸颊渐渐红了,他咬了咬唇,羞窘道,“这几年我确实进步缓慢,师尊说我心有障碍,他让我离开青云仙宫,回到千山派闭关一段时日,但是我不放心她一个人在这里……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