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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女怀春》

205. 第四五章 窃眸眄伺东墙玉

大典过后,章怀春便觉自己配的药无法再压制体内的毒性,鼻血流得愈发频繁了,身下的癸水也开始汹涌泛滥;严重时,甚而还会呕血,偶有谵语。

使团医工们日夜守在她床边,愈发觉得她这出血之症与血热妄行之症颇为相似,却也不敢妄下定论,只能开些清热凉血的药为她压制血里的热毒。

药吃了好几日,章怀春的病情却并不见好转,身上反倒生出了许多疱疹,已鲜有清醒的时候。

这几日,她的大帐内便没有一日清闲过,来探望她的人,除却大汉使团里的人,乌孙那头也有不少人来过。

明桥甚而命人请来了城中的萨满巫师。萨满为人治病,无需望闻问切,只用随身携带的神镜与珠串来诊断病因。

“大汉公主这病是内伤了情志、外感了邪祟,须驱邪去晦。”萨满巫师执镜照了照章怀春的面,断言,“须每日在她帐内染上艾草驱邪,为她热敷、针灸,还须为她吟唱舞蹈,驱了她心里的邪祟,将她的魂唤回来。”

青楸本不信这神神叨叨的萨满巫师,但听这人能一语道破章怀春心中的邪祟,她秉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态,只能将希望寄托在了这人身上。

使团的医工只觉荒唐,力劝青楸:“公主这分明是血热妄行之症,何来邪祟一说?你怎能听信这巫师的荒诞无稽之言?谁家看病不切脉,只拿一面镜子?你这是要害死公主!”

青楸安抚道:“我心里有数。但公主的病根确在心上,她能一语道破,想必这乌孙萨满对人心上的病是很拿手的,我们不妨试一试。当然,你们也不可怠惰,早些诊出公主的病灶所在,早些拿出救公主的药方来,也能让公主少受些苦。”

医工们面色羞愧,唯唯而应:“侍御再给我们几日时间,我们会寻出公主的病灶所在的。”

***

“大春姊姊!大春姊姊!醒醒!醒醒!”

章怀春午睡正浓,却不防被人摇醒了。她迷迷瞪瞪睁开眼,便见到了扮作小女娘的明桥。这小郎君不知何时溜进了她的屋子、爬上了她的榻,摇醒了她,便想要伸手拽她起来。

“做什么?”虽被扰了瞌睡,章怀春并不见怪,顺着他的力坐起了身。

明桥道:“二春姊姊让我唤你去摘柿子,我们去摘柿子吧。”

章怀春乏困得厉害,本想拒绝他,但在触到他亮若星辰的双眸后,还是点了头:“你先过去吧,我换了衣裳、梳了头,再去寻你们。”

“那姊姊快一些!可不要让我们久等!”明桥不放心地叮嘱了又叮嘱,才爬下榻离开了西跨院。

然而,还不等章怀春梳洗毕,她便见明桥又被二女公子带回了西跨院。不过短短一炷香的工夫,这小郎君便将自己弄得一身狼狈,衣裙上沾满泥土,脸上甚而还有血渍。

“你们不是去摘柿子了么?怎还受伤了?”章怀春询问一脸心虚的二女公子。

章咏春坦白道:“桥桥从树上摔下来了,脸被树枝划伤了,我带他来找阿姊上药。”

“只有脸被划伤了?”章怀春蹲下身询问明桥,“可有摔着旁的地方?有没有哪里疼?”

明桥老老实实回答:“我不觉得疼,只有被树枝划伤的地方疼。”

章怀春想也未想便道:“你把衣裳脱了,我看看你身上还有何处受了伤?”

“要……要脱衣裳么?”明桥蓦地红了脸,羞答答地道,“阿母说,我如今是女娘,不能在外人面前露膀子。”

“眼下不是在意这些的时候。”章怀春耐心劝导,“明桥,你受伤了,还不知伤到了何处。我从我外大父学了些医术,我可先为你包扎,再将你送去给我外大父医治。”

“送去徐公那儿医治,也要脱衣裳么?”明桥一脸懵懂地问。

章怀春笑点头。

章咏春这时也在旁帮腔:“桥桥,你就让我阿姊为你看一看。我阿姊虽还未正式拜入我外大父门下,但我平日里磕磕碰碰受了伤,也多是找我阿姊医治的。”

明桥似是被说动了,犹豫了片刻,终是下定了决心:“那二春姊姊出去吧。”

“我为何要出去?”章咏春不解。

“是大春姊姊为我治伤,那便只有大春姊姊能看我脱了衣裳的样子。”明桥认真道。

许是因他摔下树与自己脱不了干系,章咏春即便想亲眼看看她阿姊是如何医治他的,却因心虚理亏,最后还是悻悻离开了,只在门外坐等着。

明桥身上多擦伤与瘀伤,章怀春一时不敢胡乱为他医治,将他伤口悉数用纱布包扎好,便道:“你的伤,我处理不了,我还是带你去找我外大父吧。”

不知为何,她口里虽说着带明桥去找外大父,内心深处却抗拒去见外大父。

若是让外大父知晓她随意拿人来练手、胡乱替人医病治伤,她怕是连外大父的外门弟子也做不成。

“你怎不早些将他送来?他这一摔已伤了经络,初时虽不觉疼,过个三五日便会疼得受不了。若不及时医治,他的四肢许就废了!你对行医一事毫无敬畏之心,如何能做我弟子?又如何能救人性命?”

“怀春,你若一日不能领悟为医之道,不知敬畏生死,便不要再来见我。我也就当从未有过你这样的弟子。”

“不!”章怀春低泣出声,一瞬从过往的幻梦里挣脱了出来。

耳边,晃铃声、吟唱声此起彼伏。她缓缓睁眼,隔着纱帐望去,隐约望见一头戴鹿角帽、身披彩羽兽皮、腰悬铜铃,手持铜镜的女子正围着她的床榻踏歌起舞。

她有些恍惚,一时不知自己身在何方,更不知今夕何夕,一心以为自己已入了地狱。

她分明记得,自己因胡乱为明桥医治一事被外大父训斥了;外大父甚而因此拒绝再授她医术,任她如何哭求,也不肯再见她。

耳边那如同念咒一般的吟唱声渐渐低了下去,她恍似听到那奇装异服的女子用乌孙话说了句:“魂归来了!”

章怀春被她这穿云裂石的声音惊得一个激灵,混沌的意识霎时清醒了过来。她再张眼环顾周遭,才发觉这帐中除了那陌生女子外,青楸、萨依拉、萧期、邓石、萧太尉与使团的三名医工竟都在。

她甚至在这群人里头,见到了明铃与她家三女公子。

只是,唯独不见明桥。

想到明桥,她便又想起了昏睡期间那个半真半假的梦。梦里的事,她已记不清,但外大父的声声斥责依旧历历在耳。

少时,她便欲拜入外大父门下,却因对生死毫无敬畏之心,多次用自己学来的那点皮毛之术拿懵懂无知的明桥来练手。他当她是亲近喜爱他,她却知晓,她那般亲近他,是因只有他会老老实实任她在他身上施为。

她拿他摸脉治伤,虽不曾闹出过人命,却也让他受了不少苦。直至他那回从树上摔下,因送医太迟险些儿四肢俱废,她在挨了外大父的训斥和父母的责打后,她方真正知道错了。

自此之后,她因愧疚,也便疏远了他。

这么多年过去了,她本已忘了年少时犯下的错,忘了他扮作小女娘时的那段年少岁月,他却偏又主动提了起来。他记忆中的年少岁月无疑是美好的,但于她而言,却是耻辱,是始终无法弥补的歉疚。

犯下如此大错的她,也不怪梦里的外大父不愿认她这个弟子。

而她,至今也不曾为当年犯下的错,向明桥道歉认错,甚而总是冷言冷语地对他,连一个好脸也吝于给他。

眼下,这帐内不见他的身影,她竟觉心口空荡荡的,格外想要见他。

她总得郑重地向他道个歉、认个错。

***

自那日应了章怀春大典过后不再出现在她面前的话,明桥便没再踏进她所在的公主帐一步。即便是在她生命垂危、昏睡不醒的这一月里,他也只敢在她帐外徘徊。

今日,他本也趁着闲暇守在她帐外,却不防收到了金琇莹的信。

信是好几日前发出的。那时她便说商队已带来了章莱与徐遇,她不日会组建一支商队前来乌孙,应会在几日后越过天山抵达伊列河谷。

明桥算了算两地的距离和商队的脚程,估摸着金琇莹的商队这两日便会抵达伊列河谷。他想着亲自前往伊列河谷去迎商队,不想还未做出一番安排,萨依拉便寻到了他的帐前。

“阿兄,公主醒了!”萨依拉甫一进帐,便将这道喜讯告诉了明桥。

然而,她很快又话锋一转:“不过,库什娜西[1]说,公主的魂虽回来了,但邪祟还未除尽,魂还不稳,仍须每日为她燃艾驱邪。至于公主身上的毒,她无能为力。”

明桥的心,因她带回来的消息一起一伏。良久,方问道:“那库什娜西人呢?”

“她已回去了。”萨依拉回了他,又窥着他神色问,“阿兄要去见见公主么?”

明桥嘴角扯出一丝苦笑:“她既醒来了,我去了不是给她添堵么?”

思及金琇莹的商队这两日便要到了,他压下心口泛起的这股酸涩苦闷,笑着对萨依拉道:“公主那头,你便替我多去看看。我要去一趟伊列河谷,这两日,若有部族里的事,你与伽罗商量便好。”

一听到“伽罗”之名,萨依拉眉心微不可察地蹙了蹙,垂眸应了声:“我知道了。”须臾,又抬头问,“阿兄去伊列河谷作甚?”

“去接人。”明桥故意向她卖了个关子,并不言明去接何人。

萨依拉想到要在伊列河谷屯田的汉军,也只当他是为此事而奔忙,也便不追着他再多问什么了,只切切叮嘱着他:“阿兄早去早回。”

只是,明桥此番才将诸事向伽罗交代毕,他的阿姊竟又寻了过来,就立在帐外对他道:“公主要见你。”

明桥一心以为自己听错了,难以置信地问:“阿姊说什么?”

“公主要见你。”明铃又重复了一遍,不耐催了声,“你现下若无事,这便跟我走吧。”

“我无事!”明桥霍地便从席上起了身,大步朝帐外走去。

伽罗见他就这样跟着那明侍御走了,忙起身追出了王帐,在他身后大声问:“阿娇靡,你不去伊列河谷了么?”

明桥抬头望了望山那边那轮已西坠的金乌,忖了片刻,心中已有了决断。

“不去了!”他回身笑道,“你替我给乌克送个信,让他这两日替我留意从龟兹来的商队,若是有一对姓金的兄妹,便直接送到赤谷城来!”

伽罗应了声诺,又肃容规诫了一句:“靡这般朝令夕改的,难以取信于人,日后切莫如此了!”

明桥却不以为然:“事有轻重缓急,大汉公主的生死安危,乃目今之重,我如何敢怠慢?况我原先打算前往伊列河谷,也是为公主之事。既为的是同一桩事,那便不算是朝令夕改,只是相机行事而已。”

“满嘴歪理!”伽罗见他如此不听劝,只得骂骂咧咧地走了。

***

明桥入了公主帐,发现章叹春也在。

这段时日,这女公子对他向来没有好脸色,他对她也是能避则避。这回乍然见到她,她依旧只有冷脸对着他,不情不愿地与他见过一礼,便朝屏风后高声道了句:“阿姊,我今日便先回伊列河谷了,过段时日再来看你!”

明桥倒也没计较她倨傲不敬的态度,敷衍回了她一礼,目送着她出了帐,便欲往内去探望他的大春姊姊。

许久不曾踏足这里,他竟有些胆怯,不敢太靠近她的床头。而在他转过屏风的那一刻,他分明看到在床头服侍她的青楸急急忙忙将床帐悉数放下了,他甚而还未看清她的面容,他的目光便被一层纱阻隔在了外头。

酸涩之味毫无预兆地漫了上来,他喉头微哽,就倚靠在屏风上,含酸带刺地问:“要见我的人是姊姊,我来了,姊姊却又不愿见我,姊姊是在耍我么?”

帐中人并未言语,却是青楸赔着笑脸上前向他解释道:“不是女公子不愿见你,是她如今的模样不便见你。”

“怎就不便见我了?”明桥一错不错地盯着床帐之后的那道朦胧身影,恨不能将那横亘在彼此间的床帐盯个洞出来,“你们都见得,偏我见不得,她不就是不愿见我么?既不愿见我,又何必将我叫过来?”

青楸瞧他面上一股怨怒之气,唯恐他再说些尖酸话出来,正想向他好好解释,章怀春的声音忽从帐内传了出来。

“我面上生了疱疹,形貌丑陋,恐会污了你的眼。”

因是久睡将醒,她的声音亦是粗哑难听的。她原以为这声音便能让他知难而退,却不想,他竟丝毫体会不到她的用心,竟是大步迈向了她的床榻。

床帐被撩起一角,却又被放下。

“姊姊可知自己昏睡了多久?”明桥眼神幽暗地看着床帐后那张模糊不清的面容,幽幽道,“你足足昏睡了一月之久。而在你昏睡的时日里,你的女儿一直在赶来见你的路上,这两日便会抵达乌孙。你能躲着不见我,能躲着不见她么?”

章怀春久久无言。

她透过薄如雾的轻纱抬眼望他,看他一双眼不曾离开过自己,忽觉面上发热,遂垂眼避开了他的视线,声若蚊蝇地道:“我的脸会吓着你。”

“姊姊忒小瞧我了!”明桥在她床前蹲下了身,带着一丝哀求的声音穿透床帐、细流一般滑过她的耳,“我想看看姊姊。你就让我看看,好不好?”

章怀春依旧不肯松口,叹息道:“你想见,日后自会见着,又何必急于这一时?”又在他开口前一气不歇地道,“我急着请你过来,是想为年少之事向你道歉……

“年少的事?”明桥不解,截断了她的话,“姊姊不是不记得年少的事了么?如今又是为年少的何事向我道歉?既是要道歉,那便大大方方道歉,遮遮掩掩算什么?”

“怎么同公主说话的!”明铃早便听不惯明桥话里带刺的态度,微恼微怒地指责了他一句,又对章怀春道,“公主既是要与他叙话,我与青楸便先出去了。”说着向青楸示意了一眼,便相继出了帐。

帐内没了旁人在,明桥的胆子便愈发大了,一手探进床帐内,轻轻巧巧便捉住了章怀春藏在衣袖中的手。

“你又这般无礼!”章怀春无力去挣被他紧紧抓住的手,只能言语威胁,“你若不松手,日后便休想见我的面!”

“我就是太守礼,才见不得姊姊的面。”明桥委屈道,“不然,我早便掀了这碍事的帐子,凭姊姊如何躲,也再躲不过我的眼!”

他将身子更凑近了些,又去低声哀求:“大春姊姊,让我看看你吧!”

两人之间虽隔着床帐,章怀春却觉他的唇几乎要贴上了她的脸,他嘴里吐出的气息更似一簇簇火苗在她脸上烧。她只觉脸上又痒又热,伸手去挠,他却又从帐外探进一只手,将她挠脸的那只手也禁锢住了。

“别挠!”他肃容道,“姊姊,我嗅到血腥味了。你的脸应被你挠出血了,我不愿再守礼了!”

章怀春想出声阻止,他却已松了钳住她双手的手掌,转而轻轻拂开了半边床帐。她登时吓得拿被子捂住了脸,恼道:“你把帐子放下,不许看我!”

明桥默不作声地打量了她片刻,忽弯唇笑问:“姊姊不怕被旁人看见你这副模样,为何怕我看见?都说‘士为知己者死,女为悦己者容’,姊姊这般作态,莫非是心悦我?”

章怀春的心跳蓦地停了一瞬,浑身如过电一般,心慌得厉害。

她早便尝遍了情爱的诸多滋味,并非不知心悦一个人是怎样的心情。不知从何时起,她对明桥早已卸下了防备之心,会允许他靠近自己,能容忍他的逾矩无礼行径。

自入乌孙以来,她甚至已鲜少想起郑纯了,对他已没了怨与恨。

而她,在醒来的那一刻,因没见到明桥,分明感受到了失落。

意识到自己许已变了心,她的心忽跳如急雨,本已干涸的心田落了这阵雨,便被泡得发胀发酸,让她顿感慌乱无措。

她真的心悦明桥么?

埋入被褥里的脸被他一双手轻轻托起,她下意识想要抬手捂住,手腕却被他截住,她那张布满疱疹的脸被他抬起,他的脸也猝不及防地闯入了她的眼里。

她忽就有些恼怒,扭过脸不去看他:“不许看我!”

“我已看到了。”

明桥将她的脸掰了回来,凑近细看——她双颊、额头皆布满这些丘状疱疹,一簇簇的,如同平地上起伏不平的一座座小山丘,在她脸上连绵成片,使得她整张脸都肿胀了起来。

所幸,这些疱疹许多已结痂。

寻到被她挠出血的伤口,他不由拧紧了眉头:“果真挠出血了。伤口得清理,再重新上药。”他抬眼直视着她的眼,问她,“药在何处?”

“你唤青楸进来。”章怀春再次扭过脸,神色冷淡地道。

明桥却道:“不必劳烦青楸了。上药这等小事,我能做好。姊姊,你瞧,我不是没被吓着么?你就不要躲着我了,告诉我药在何处,我为你上药。”

章怀春见他这副誓不罢休的架势,触到他灼灼逼人的目光,心神一乱,竟就向他妥协了。

“药被青楸收在了枕匣里。”

明桥遂展颜一笑,长臂一伸,便将她身后的枕匣捞了过来。枕匣内存放的皆是她的私人之物,书籍、簪钗、针囊、香袋皆是寻常之物,唯有一尊石雕小像将他的目光吸了过去。他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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