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1. 异象

陵川市电视台的晚间新闻正插播紧急天象报道，演播室背景屏上，一轮诡异的血月正悬在墨色夜空，猩红的光晕如同凝固的血浆，将周围的星子都染成了暗淡的橘红色。

“各位观众请注意，本市今夜出现罕见的‘血月’现象，这是由于地球大气层对太阳光的折射与散射形成的天文奇观……”女主持人的声音带着职业性的平稳，却难掩尾音的一丝异样，“但据历史记载，血月常被视为异象征兆，民间传说中……”

她的话还没说完，镜头突然切到户外直播画面。

记者举着被风吹得摇晃的话筒，站在临江的观景台上，身后是被血月染红的江面——江水泛着诡异的赤潮，连浪花都像是掺了朱砂，拍打着堤岸时发出沉闷的声响。

“大家可以看到，此刻月亮已经完全变成了血红色，整个城市都被笼罩在这种暗红色的光线里……”记者的声音被呼啸的夜风切割得断断续续，“街上的市民都停下了脚步，纷纷拿出手机拍摄这一罕见景象……”

镜头扫过街头，果然一片骚动。

十字路口的斑马线旁，等红灯的外卖骑手们纷纷停车抬头，头盔下的眼睛瞪得滚圆，有人嘴里的烟卷掉在地上都没察觉，喃喃自语：“这月亮咋跟染了血似的？”

小区楼下的广场舞队伍早已散了场，大妈们挤在路灯下，指着夜空叽叽喳喳：“老话说血月见，灾厄现……这可不是好兆头啊。”

穿碎花裙的大妈攥着刚买的菜，塑料袋里的黄瓜滚落出来，她却只顾着揉着胳膊上突然冒出的鸡皮疙瘩。

街头的惊呼声此起彼伏，有人对着血月拍照发朋友圈，有人双手合十默默祈祷，还有孩童被这诡异的景象吓得哭闹起来。血红色的月光透过树叶缝隙洒在地上，形成斑驳的赤影，如同无数只伸出的血手，在人间的夜色里悄然蔓延。

急诊室外的走廊里，宋明夷的妈妈正瘫在长椅上抽泣，无意间瞥见窗外的血色天光，猛地僵住。

她颤抖着抬起头，透过玻璃看向夜空——那轮血月像一只巨大的眼睛，冷漠地俯瞰着人间，连急诊室惨白的灯光都被染成了诡异的粉红，照在抢救室的门牌上，恍若凝固的血字。

“老天爷……”她捂住嘴，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抽气声，不知这血月是在预兆女儿的命运，还是在昭示着更大的灾祸，她不由得抱紧了自己的小女儿，生怕无常的命运夺走自己的另一个女儿。

……

与此同时。

沈凝的病房里……

病房里的窗帘没拉严，一道诡异的血红色月光从缝隙里挤进来，在地板上投下狭长的光影，像一道凝固的血痕。

沈凝皱了皱眉头，刚从混沌中睁开眼，睫毛上还沾着未干的睡意，耳边似乎还残留着某种重物坠落的闷响——那声音很轻，像是隔着厚厚的棉花传来，却让她心脏莫名一缩。

“刚才……好像有什么东西掉下去了是不是？”

她睡得迷迷糊糊的，今天医生给她开了安眠的药物，她睡到现在才面前能醒来，醒来后便感觉脑袋昏昏沉沉的。

沈凝撑着身子坐起来，指尖触到的床单带着一丝异样的凉意。

周遭的空气像被塞进了密不透风的陶罐，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她拉开了窗帘，看见窗外的血月以及血色的夜空，不由得吃了一惊。

她慢慢拉开窗户，连呼吸都仿佛带着铁锈般的腥气，若有若无地萦绕在鼻尖，像是从墙壁缝隙里渗出来的。

这还是她第一次看到血月。

“奇怪……”沈凝喃喃自语，目光不自觉地瞟向天花板。

她总觉得楼上传来奇怪的动静，有时是玻璃碎裂的脆响，有时是模糊的嘶吼，可那声音像是被无形的屏障隔绝在另一个空间，那些若有若无的异响，连同此刻弥漫的血腥味，让她后颈的汗毛微微竖起。

就在这时，手腕突然传来一阵刺骨的寒凉，像是被冰锥贴上了皮肤。

沈凝猛地低头，瞳孔骤然收缩——只见她手腕上那根外婆亲手系上的红绳，此刻竟像活了一般，表面渗出细密的血珠，暗红色的液体顺着绳结缓缓流淌，在苍白的皮肤上画出蜿蜒的血痕，如同一条正在挣扎的小蛇。

“这是……怎么回事？”

她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

外婆的话突然在脑海里炸开：这红绳是你俩的命线，绳在命在，绳断……

后面的话她不敢再想，指尖慌忙去碰那红绳，却发现血液根本擦不掉，反而越渗越快，染红了半只手腕。

“你很好奇外面发生了什么，是吗？”

一个温和的声音突然在门口响起，像投入寒潭的温水，瞬间驱散了些许阴森。

沈凝猛地抬头，看见梁森正站在门框的阴影里，血红色的月光勾勒出他挺拔的轮廓，那双总是带着暖意的眼眸，此刻在诡异的光线里显得格外深邃，正一眨不眨地落在她身上。

“梁森？”沈凝下意识地攥紧了流血的手腕，心脏在胸腔里重重一跳。

不知为何，此刻看到同桌，她竟分不清涌上心头的是安心，还是更深的不安。

红绳上的血还在流，顺着指缝滴落在床单上，洇出小小的血花，与窗外的血月遥相呼应。

梁森的笑意更深了几分。

……

林凌的病房几乎完全被阴神的煞气所破坏，如果不是徐婆婆张开的结界挡住了这一切，估计整栋大楼早已经成为一片废墟。

残墙之上，血月当空。

猩红的光芒如同粘稠的血浆，将这片断壁残垣浸染成无间炼狱。

阴神（沈聆）悬浮在废墟中央，周身翻腾着浓郁如实质的血浆煞气，如同主宰生死的魔神，她血红的眼眸贪婪地锁定了墙角昏迷的林凌，以及深藏在这具躯壳深处、那纯净诱人的沈聆灵魂。

只见她缓缓抬起手，指尖血月煞气凝聚，化作一根狰狞的、仿佛能刺穿灵魂的暗红尖锥，对准了林凌的心脏！

“沉睡的稀血……苏醒吧……成为吾永恒的基石……”

她沙哑的声音带着极致的渴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