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第六章
当晚，六生弥在完成作业后，来到厨房制作明天的便当。
她这次准备了八人份的食材。
这是一项工程量巨大的活。
先将满满一锅米饭蒸上，把鸡腿肉都拿出来控好水分，剪成大小合适的鸡块，拌匀调料，裹上蛋液后，再开始调制南蛮鸡必备的蘸酱和配套的塔塔酱。
六生弦中途因为去卫生间，路过围观了片刻后，欲言又止地提出建议，“姐，下次要对朋友表达谢意的话，换个方式怎么样？”
“嗯？为什么？”
“我怕你破产。”
六生弥:“……”
六生弦看着那装了半盆，正在晾凉的米饭，又看了看堆尖的炸鸡块，“这看起来不像做便当，比较像准备派对。”
六生弥再次:“……”
嗯，这么说来，食材的准备费用似乎是不太划算……
虽然跟朋友，不应该讲金钱才对。
大概，是不应该的吧？
但她确实不能每次都用便当来回礼了。
否则，就如妹妹所言，要破产了。
“你说得很对。”
“可是，做料理算是我的强项，换别的方式，像是手工之类的，我还要重新学……”
“姐，你是活在明治年代嘛？”
六生弦一心二用地操作着游戏人物，表情十分无语，“为什么一定要亲手制作呢？”
“……”
是一个好问题。
她怎么没有想到这一层。
也不对。
面对鸟岐游奈子的时候，她是想得到的。
只是灰羽列夫每次看起来都特别的真挚，就让她总有一种自己也应该更加真诚才可以的感觉。
再没有比自己的亲手制作更为真诚了。
六生弥搅着还带一些热气的米饭，轻叹了口气。
算了，明治年代就明治年代吧。
起码现在，她如果选择回礼，还是会更愿意制作便当。
灰羽列夫吃东西的时候看起来很开心。
他是一个优秀的食客。
*
第二天，六生弥结束社团活动后，拎着便当，故作从容地走进教室。
她想像上次那样，趁同学不注意，将便当塞到灰羽列夫的桌柜里面。
但她低估了这次便当的份量。
过大的便当盒，塞不进桌柜。
而她为了把便当盒放进桌柜发出的动静，又引起了教室里其他同学的注意。
有几位同学好奇地凑了过来。
六生弥下意识将便当放下，退了两步，背过手去紧捏着桌角。
“哇！好大的便当！”
“这也太大了，我可以上手感受一下重量吗？”
六生弥点了点头。
于是，又是一轮惊呼。
“天啊，好重！”
“这个份量，起码可以吃一天吧！”
“六生同学，你这是……”
“这是给列夫准备的便当吗？”
六生弥捏着桌角的力道更大了。
“真厉害！”
“这得花很长时间准备吧！”
“六生同学很擅长料理吗？”
“欸，六生同学怎么给列夫准备便当，难道……”
面对同学们带着好奇，并无恶意的提问，六生弥有些无措。
她张了张嘴，想要解答，说出的话语却是结结巴巴的。
“因为……我……列……灰羽同学他——”
“哎呀，你们男生怎么也这么八卦。”
有女同学听到她对灰羽列夫的称呼，看出她的不自在，于是打断了她的话茬，“什么都想到那个方面，是不会有女孩子喜欢的。”
那个男生顿时涨红了脸。
女同学又挥了挥手，将围成一圈的同学们驱散，然后朝六生弥微微一笑。
六生弥僵在那，见状连忙回了一个礼貌地微笑。
等人离开后，六生弥扶着桌子，缓缓坐下。
她深吸了一口气，手肘撑在桌面上，双手捂脸。
脸在发烫，耳朵也是……
要死。
太久没有接受到这样的善意，让她心脏控制不住的剧烈跳动。
当然，她并没有忽略鸟岐游奈子跟灰羽列夫也是上高中后接受到的善意。
甚至俩人还是她久违交到的朋友。
只是，这样的善意跟俩人的善意有些微的不同。
六生弥不知道该怎么形容。
她现在有点后知后觉的上头。
灰羽列夫跑进教室后，第一眼注意到的是桌上超大的便当。
第二眼就是制作便当的人，那一张红透的脸。
灰羽列夫有些担忧地轻戳了戳六生弥的肩膀。
在人回头望过来后，小声问道:“小弥是不舒服嘛？”
脸好红，看起来像是发烧很严重的样子。
“要去医务室吗？”
六生弥才放下没多久的手，再次贴上脸颊，“我没事。”
“真的吗？可是——”
“我真的没事。”
见六生弥坚持，灰羽列夫虽然不太相信，但没有再说什么。
只是在上课的时候，他隔一会儿就忍不住瞄一眼六生弥。
他瞄得过于频繁，终于是在课程过半的时候引起了老师的注意。
“灰羽列夫！”
“到！”
“上课注意力集中，不要一直东张西望。”
老师警告道，“一直看你前桌的六生同学，是学不到知识的。”
听到这话的六生弥:……
她默默低下头颅，脸蛋上刚退却的热意如潮水般再次袭来。
她默默地捏紧了拳。
灰羽列夫心虚地应了。
等到了课间，他再次戳上六生弥的肩膀。
六生弥侧过身，恶狠狠地看向他。
灰羽列夫眼神飘忽了三秒，最终还是对朋友的关心占据上风，“小弥，你要不还是去一趟医务室吧。”
他指了指六生弥的脸，“真的好红。”
六生弥:“……”
她忍不住再次握紧了拳头。
笨蛋！
“我说了，我没事。”
“可是……”
“没有可是，你不要一直盯着我，我下节课脸就不红了！”
真是讨厌！
明明上课开小差的是灰羽列夫，为什么她也要被当众点名啊！
上课开小差的灰羽列夫，讨厌！
非要把她名字点出来的老师，非常讨厌！
“……啊。”
听到她这个回答，让灰羽列夫呆愣了片刻。
灰羽列夫有些无措。
他抬手想要挠挠头，又放下手去摆弄桌上的笔袋。
不知道在具体忙什么的忙了好一会儿后，他耳根缓缓变红，整个人缩成大大的一团。
他抬眸看了六生弥两眼，小声又听话地回道:“好的，我知道了。”
六生弥深呼吸了一下，起身走出教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