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第三十四章
坤宁宫。
寝殿里没有一丝声音,空旷的寂静与昏暗交织如影,混合着旖旎的浓郁香气,叫人近乎透不过气来。
床帐被放下一半,就连嘈杂的雨声都好似从极远的地方传来。而在隐匿于其下的黑暗里,却隐约能听见支离破碎的、有如叹息的细碎声音。
萧谙神整个人陷在黑暗的床榻里,视野朦胧间,隐约看见撑在自己身上的人影。
这个距离,实在是......太近了。
云静野清冽的呼吸划过她颈侧、唇边,她只觉得所到之处好像是燃起了一把火,顷刻间整个人都要被点燃,本能地想要蜷起双腿,又被强硬的力道桎梏住,动弹不得。
春末初夏,一场急雨,明明气温要凉爽不少,可一小会儿工夫,她浑身便已大汗淋漓,只觉得自己面色大抵比庭院中开得正盛的杜鹃花还要红上几分。
寝衣在动作间被揉乱,轻柔的薄纱层层堆叠于身下,幸好周遭什么都看不清,好让她不那么难堪。
眼看着身上的人慢慢俯身过来,薄唇就要擦过她唇角,萧谙神的双手在身侧无声地揪紧了被褥,闭了闭眼。
她眼睫颤动,在吻上的前一秒,稍微偏头,堪堪避开了那个吻。
那个未遂的亲吻便落在了她锁骨上,又是烫的她一个激灵。
萧谙神死死咬住牙,才让自己没发出声音来,平复良久,她声音颤抖着:“......你不能这样。”
“哪样?”
“你自己也知道,如今该称我一声‘皇嫂’。”
萧谙神深吸一口气,试着稳住自己的气息:“我是你皇兄的未婚妻!今时不同往日了,你不能这么做。”
说罢,她有些忐忑地等着对方的回答。
然而,身上的影子在一瞬间变得迟滞,云静野听了她的话,竟然缓缓地起了身,就这么悬在她身上,无声地凝视着她。
幽微的黑暗里,他一双寒潭似的眼睛深不见底,却又亮得惊人。
良久,就在萧谙神以为他不会回答了时,她听见了一声极轻、却又极其讽刺的笑声。
“......今时不同往日。”
他喃喃地重复了一遍她的话,仿佛是听见了什么极有趣的内容,“盈盈,你真是会说笑。”
听见这个称呼,萧谙神的身子几不可查地一僵,抿了抿唇,移开目光不再看他。
云昱也经常唤她的小字。他与她一起长大,早在她还没回琅川时,便将“盈盈”二字日日挂在嘴边,经年累月,便带上了自然而然的亲密情愫。
而这个小字从云静野口中说出,却带上了全然不同的味道。
几个月前的那个雪夜,客栈上房内,烛光昏黄,颤巍巍地映照着窗外夜雪。
与今时今日何其相似,她被滚滚而来的热潮折磨地几乎说不出话,只好徒劳地抓住面前人的衣袖,声音像是能滴出水来,“郎君,真要如此狠心么?”
面前的人一身玉袍,垂头看着自己被她用力抓出褶皱的衣角。
他一只手自她脸侧的皮肤流连地划过,意有所指地擦过她的唇畔,缓缓摩挲着她的皮肤,诱着她抬起头来。
可头顶上传来的声音却又如清风朗月:“这位女郎,叫什么名字,这是怎么了?”
他声音很低,却流露担忧,“你孤身一人,无依无靠,我今日若是帮了你,日后也得对你负责啊。”
这人怎么这么麻烦?
萧谙神不由自主地蹙了蹙眉。这小子莫不是傻的?为了一场露水情缘,她难不成还要把自己给搭进去么?
她怎么可能告诉他自己的真实身份。
于是,她抬起水汽氤氲的眸子,小声告诉他:“我家中人都唤我盈盈。”
“盈盈?”
他却没有预想中那般好糊弄,锲而不舍地追问,“这是小字吧,你姓甚名谁,是哪家姑娘?”
萧谙神垂下眼睫,看见了他垂在身侧的手,心中哂笑。
说着正人君子的话,可身体已经不自觉地紧绷起来,那只露在衣袖外的手更是僵硬着一动不动,不知为何就连手也染上了红色。
“......”
她忽然有点不耐烦。
面前人见她低着头半晌不说话,正欲再问,萧谙神忽然直起身子,手臂绕上去,主动勾住了他的脖颈。
“郎君问这么多,是不想帮一个来路不明的女子吗?”
她在他耳畔悄声说话,气息擦过他的唇角,明显感觉到他的身体又是一僵,“......我一介孤女,流落至此,怎么可能是哪家的姑娘?”
四目相对间,她贴着他的面颊,声音带上了一丝委屈:“我实在是太难受了,所以才斗胆......唉,郎君若是不想帮忙,那便算了。”
寝殿里,云静野将她心虚逃避的举止尽收眼底,颇有些啼笑皆非。
“我倒是还想问问盈盈,”他盯着她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不是一介孤女、无依无靠么,怎么一夜间便傍上了我皇兄,成了我皇嫂啊?”
“所以——”
他说到这里,目光忽然从她脸上移开,往下看去。
即便是在朦朦胧胧的暗色里,他的目光一寸寸划过她漂亮的锁骨、到包裹在轻薄衣衫下若隐若现的雪白身躯,如有实质。
似乎在欣赏独属于自己的艺术品。
他的眼神愈发肆无忌惮,萧谙神咬紧了牙关。
被这般露/骨的眼神直勾勾看着,自然是难堪的、愤怒的。
然而潜藏在心底的角落,又抑制不住地滋生着隐秘的期盼——他接下来要做什么?
既羞愤,又渴求,就连呼吸都不由自主地急促起来,寝衣底下的身子微微颤抖。
这都是拜他给她种下的牵丝所赐。
萧谙神狼狈地撇开目光,努力试图忽略那道四处逡巡的目光。
黑暗里,云静野的目光慢条斯理地在她身上来回逡巡,终于收回了目光。
就在萧谙神忐忑不安地等着他的下一步动作时,横在她腰间的手臂忽然松开,原本近在咫尺的气息也陡然间远去了。
一股莫名的空虚自心底而起,萧谙神神志中残存的一丝理智顿时断了线,伸出手去,本能地去抓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