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顺路而已
就在李柏冬沮丧地收回视线时,刑澜又倏然从袋子里拿出了第三个鸡蛋。
刑澜剥鸡蛋很有技巧,先把鸡蛋在桌上不轻不重地滚两圈,然后沿着碎裂的壳口对半一掰,这样剥出来的鸡蛋很完整,一点也不会伤害到蛋白表面。
他三两下剥完了鸡蛋,目光瞥向一边正在窗边看风景的小狸花,顺口问了一句:“猫能吃蛋黄吗?”
李柏冬想都没想就说:“不能的,哥。”
刑澜“哦”了一声,很自然地把这最后一个鸡蛋分给了李柏冬。
李柏冬猫口夺食,看着旁边对此一无所知的小猫咪,似有若无的良心若隐若现地疼了一下。
没事,他会用晚上的加餐罐罐补偿它。
刑澜吃完早餐就打算去上班,正站在门口系领带的时候,看见李柏冬从餐桌边起身,慢慢向他走来。
“我看了天气预报,今天有台风,晚上要下很大的雨呢。”李柏冬说着,递给他一把伞,柔声细语地说,“今晚最好别加班了,早点回家,哥。”
刑澜垂眸一看,李柏冬手里是一把薄荷绿的雨伞,伞面上印着好几只穿着彩色毛衣的腊肠小狗,眼睛是小小圆圆的豆豆眼,看起来傻傻的。
系领带的动作一顿,刑澜很轻微地扯了扯唇角。
他有时候怀疑李柏冬是不是常在以下两个地方进行购物:中心路幼儿园每月固定组织的跳蚤市场,以及动物园的纪念品杂货店。
他别过脸,冷酷地拒绝道:“不用了,我开车去,淋不着雨。”
“有备无患嘛。”李柏冬笑嘻嘻地说,身体没有动,依然保持着刚才递伞的姿势。
刑澜犹豫了一下,低头看了看手表,这才发现不知不觉已经快到八点了。
他抬头问李柏冬:“你几点的课?是不是快迟到了?”
李柏冬闻声撇了撇嘴,可怜巴巴地点了点头,又下意识望了一眼窗外,眼神中透着些难以掩饰的郁闷。
虽然说雨等到晚上才会下大,但此时外面的天色已经逐渐阴冷,小雨一阵接着一阵,像针脚细密的银线一样歪斜而下。
李柏冬平时一般是扫共享单车去学校,但在今天这种境况下,他不仅刚伤了手,待会儿还要冒着雨,可以说是屋漏偏逢连夜雨,一行单车上青天。
实在是太惨。
刑澜看了看他沮丧垂下的金色脑袋,随意说道:“你手不方便,这几天我送你去学校吧。”
李柏冬眼前一亮,虽然外面还在下着冰冷的雨,他的心情却立刻由阴转晴。
“真的啊哥?”李柏冬眨着黑亮的眼睛看着刑澜,一脸期待。
刑澜看着他,觉得他特别像一只等待主人投喂肉干的小狗,吃不到肉就委屈地呜咽,吃到了就满足地舔舔嘴,然后等待下一块。
刑澜一丝不苟地对着门边的镜子系好自己的领带,兀自转身走了出去。
“走吧。”
李柏冬匆匆忙忙背上了自己的黑色双肩包,长腿一迈,三两步便追上了他,两人肩并着肩,一起下了电梯。
-
刑澜的车是一辆白色奥迪,型号属于该品牌的中高端系列,算不上百千万级别的豪车,但日常通勤足够用了。
李柏冬坐到副驾驶后,低头看了看自己包着纱布的手,欲言又止。
刑澜用余光瞥了他一眼,了然地问:“自己系不了?”
李柏冬高高举起自己受伤的爪,可怜地“嗯”了一声。
“另一只呢。”刑澜微微抬了抬下巴,示意他换另一只没有受伤的手。
李柏冬试了试,也不知道是不是他个子太高了,反正单手系有点艰难。
刑澜看他在那磨磨蹭蹭的,叹了口气,还是俯身过来,亲手帮他系上了安全带。
当刑澜探身凑近的时候,李柏冬又闻到了他身上那股好闻的淡淡香味。
那种香味并不完全是小苍兰沐浴露的味道,更像是刑澜自己身上天生带有的特别香味,让人想到冬天一望无垠的厚厚积雪,雪的尽头是一树红艳的寒梅,在风雪中傲然挺立,清冷又高雅。
他情不自禁地深吸了一口气,盯着刑澜柔软的发旋以及弓下腰时那流畅漂亮的脊背线条,目光十分痴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侵略性,在转眼间被掩藏得很好。
“谢谢哥。”李柏冬笑了下,用舌尖舔了舔自己的犬齿,“最近真是麻烦你了,真挺不好意思的。”
“不麻烦,正好顺路而已。”刑澜没什么感情地说。
他给李柏冬系完安全带,正打算抽身回去,却突然被李柏冬抬手一把拉住了领带。
刑澜完全没料想到他这一动作,踉跄一下后把手撑在了副驾驶的边缘。
两人之间的距离顷刻缩短,身体在狭窄的车厢里猛然贴近,周围安静非常,唯有彼此的呼吸声变得尤为明显。
李柏冬没有半点紧张与闪避,笑着和他对视。
他的睫毛挺长的,鼻梁高挺,眉眼深邃俊秀,柔美却不失英气。
虽然不是标准的公式化浓眉大眼,模样却同样出挑,像一瓶清新的果酒,比不过陈年红酒的香醇,却阳光朝气,有一种独特魅力。
“……你干什么。”刑澜很不适应突然和别人靠那么近,微微蹙了蹙眉。
“哥,你的领带真好看。”李柏冬笑了笑,指尖漫不经心地划过刑澜身前的领带,在上面轻轻摩挲了两下,“什么牌子的啊?颜色真好看,我想给我哥也买一条。”
只是一条最简单基础的黑色领带罢了,刑澜不知道李柏冬是看中它哪儿了。不过他没有在意这个,而是蹙眉问道:“你哥?”
“我亲哥。”李柏冬点了点头说,“其实我是家里的二胎,那时候爸妈生完我就带着我哥去外面打工了,我从小是在村里被爷爷奶奶带大的。”
他一时兴起地挑眉问刑澜:“要不要猜猜我哥叫什么名字?”
“李柏春。”刑澜面无表情地说。
李柏冬笑了一声说:“不叫这个名字,不过挺接近的。”
刑澜坐回了驾驶位,给车打着了火,一边把车开出地下室,一边漫不经心地问李柏冬:“你跟你哥关系挺好的?”
“还行吧,不算太熟。”李柏冬想了想说,“毕竟小时候跟他不在一块儿,很少有机会见面,现在也不怎么联系,也就过年的时候互相问候一句。”
刑澜点了点头说:“兄弟之间互相有个照应,挺好的。”
“我哥挺聪明的,他从小在城里长大,见过的世面也比我多。”李柏冬转头看向窗外,看着那些雨点一点点从玻璃窗上滑落,用一种聊天的语气随意说道,“他七八岁的时候就吃过披萨了,每年生日爸妈都给他买生日蛋糕。”
“我从小过生日都只有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