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有着压垮山的重量
思绪将时间拉的很慢,不知道过了多久,直到脚步声由远到近,直到据点的门缓缓打开。
张大山缓缓抬起头,当看到队友的一瞬间,仿佛灵魂才重新回到了这幅躯壳。
同伴的交谈声中温度逐渐回归了身体,众人的关心声音中,哪怕没有回应,心情却有了一点点的平静。
晚餐的热闹如同救赎,像是一根细细的线缝补住了一小块内心巨大的缺口。
但当夜的来临寂静,重新占领每一个角落的时候,情绪的反扑是那么的…汹涌。
无尽的自责和伤痛,重新撕开了伤口,无法承担的压力和痛苦,让呼吸都带着颤抖。
血丝重新爬上眼睛,睡意丝毫不见踪影只有压制不了的焦虑好像在蚕食自己的胸口。
感觉呼吸越来越困难的张大山想透口气,小心翼翼的起身走去了后院的门口。
寒冷的空气稍微缓和了困难的呼吸。
张大山把自己缩成一团,背靠着矮墙,粗壮的手臂死死环抱着膝盖,头深深埋在臂弯里。
他感觉不到冷,或者说,那点冷比起心口那块压得他喘不过气的石头,根本算不了什么。
老烟斗浑浊眼底,娅纳开门时瞬间褪尽血色的脸,还有门板后那撕心裂肺的哭声……
这些画面在他脑子里反复冲撞,像是要把他的头骨挤碎。
肩膀在无法控制地地颤抖着,泄露着这铁塔般身躯内部无声崩溃。
不知过了多久,一丝更轻的脚步声靠近,停在几步开外。
“大山…”是肯特的声音,带着关心和疲惫的沙哑。
张大山猛地一僵,肩膀的颤抖瞬间停止。
他把头埋得更深,想要嵌进臂弯里去。
他不想让任何人看到自己这副样子。
羞愧的无力感像冰冷的藤蔓缠紧了心脏。
“睡不着?”肯特又问,声音放得很轻。
沉默。
张大山能感觉到肯特的目光落在他身上,带着担忧。
他死死咬着牙关不让那喉咙里的冲动发出破碎的声音。
肯特等了片刻
他叹了口气声音低得几乎快被风吹散:“…是因为老烟斗的事情吗?”
小…但终究是钻进了张大山的耳朵环抱膝盖的手臂收紧了一下。
他依旧沉默但那重新开始比之前更剧烈的颤抖却将他内心暴露出来。
肯特没有再问仿佛明白了什么。
他挪了挪位置坐了下来肩膀几乎挨着张大山微微颤抖的手臂。
没有再说一个字只是静静地陪着一同沉入这片夜中。
时间在凝固的寂静中艰难流动。
张大山能感觉到肯特就在身边那微弱的存在感像黑暗中一根丝线让他不至于失陷。
但那块压在心口的巨石还是丝毫没有松动娅纳绝望的哭声仿佛穿透了时间依旧在他耳边回响着。
东方的天际终于撕开一道光的痕迹。
光线洒在院子里重新勾勒出两人的轮廓。
张大山听到肯特吸了吸鼻子带着浓重的鼻音。
“靠…不该逞强的…”
肯特低哑地嘟囔了一句撑着墙壁想站起来动作明显有些吃力。
张大山终于有了反应。他极其缓慢地抬起头。
光落在他脸上那张平日里坚毅的面孔此刻显得异常憔悴布满血丝的眼睛里全是疲惫。
他看着肯特那张同样苍白的脸眼神复杂得像一团乱麻——有感谢有更深的自责还有更多的还是沉重。
最终他只是低低地挤出一点声音:
“嗯。”
肯特看着他没再多说只是又吸了吸鼻子:“天都亮了…回屋吧大山。”带着明显的鼻音。
早饭林晓煮的粥热气腾腾但张大山吃到嘴里却没有什么味道只是机械地往嘴里送。
他看着肯特被林晓按回铺位看着陈猛兴奋地盘算着武器铺看着苏文抱着那法杖在思考。
当林晓他们收拾好准备带上他一起出门的时候他几乎是立刻拒绝了:
“我…现在不太需要武器…也有点事先去别的地方看看。我们…下次再一起逛。”
他放下碗不敢看同伴们疑惑的眼神站起身几乎是逃也似地离开了据点。
张大山高大的身影再次出现在西区那个巷子的尽头这次只有他一个人。
他站在那扇破旧的木板门前感觉比面对哥布林的冲击时还要紧张。
心脏在胸膛里沉重地跳动每一次都想要跳出自己的胸口。
他深吸了几口空气试图压下喉咙里的干涩却徒劳无功。
终于他抬起手指关节僵硬地敲在门板上。
咚、咚。
声音在寂静的巷子里显得格外明显。
过了片刻后里面才传来一阵细微的脚步声。
门吱呀一声开了一条缝。
娅纳没有血色的小脸出现在门缝后。
她的眼睛依然很大但眼下的乌青清晰可见眼神里悲伤还没有退去。
看到张大山她明显愣了一下但还是让开了进屋的门。
“张叔叔。”她的声音很轻没有什么起伏。
张大山笨拙地挤进狭小的屋子感觉自己的身躯几乎要把这里填满。
阳光从唯一的小窗照进来落在收拾干净的床铺和桌子上却驱不散两个人的情绪。
娅纳默默地走到桌边拿起水壶想倒水。
张大山连忙摆手声音因为紧张而有些发紧:“不…不用了。娅纳…我…我来…是想说…”
话卡在喉咙里。
他看着女孩单薄的背影看着她微微低垂的头明明已经准备好的“谢谢”和“对不起”怎么也吐不出口。
他像个闯了祸的孩子手足无措地站在那里。
“张叔叔
娅纳转过身目光平静地看向张大山布满血丝的眼睛“您还是为了我爷爷的事来的吗?”
张
大山喉结剧烈地滚动了一下点点头:“…是。”
他深吸一口气,终于把堵在胸口的话挤了出来,声音抖得厉害,
“我…我是来…道谢的。谢谢你爷爷…是…是他…他救了我的命。”每一个字都像是用尽了全身力气。
“但是…也就是因为为了救我…”
仿佛失去了力量一样刚刚鼓起来的劲伴随着话语慢慢变小,然后停止。
张大山在等,等这个小女孩的责备或者对他能够宣泄的愤怒。
娅纳只是静静地听着,脸上没什么表情变化。
“爷爷他…”
她的声音顿了顿,似乎在寻找合适的词,“他常常和我说…他年轻的时候,要塞还没有这么落魄,那时候的王国还在开拓边境的时期…”
她走到床边,拿起一件旧外套,手指轻轻抚过袖口的补丁,那是她爷爷常穿的。
“他常常说那个时候,每个人眼里都是希望,善意也是那么的平常。
他曾经有过一个朋友也是召唤而来的新星,因为保护他死在了对抗怪物的战场…他很后悔没有保护好他也……很自责没能守护好我的母亲。”
张大山听着她讲诉的故事,看着她指尖划过那旧衣的温柔,心口巨石裂开了一道缝,涌出数不尽的酸楚。
他张了张嘴,想说他可以帮忙,想说他还有钱,想说他会想办法照顾她……
可看着女孩那超越年龄的成熟,所有的话又都哽在了喉咙里,笨拙得让他自己对自己绝望。
他只能不停地重复:
“…对不起…我…我没能守护好队友…对不起…明明我应该保护大家的……我…我对不起…”
娅纳抬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