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空空妙手
天亮，狼妖一早从附近叼了两张大饼，回来的时候，脑袋还破了。
它溜进厨房，被主人家发现，捱了两顿毒打，愣是没吭声，夹着毛茸茸大尾巴逃了回来。
一人一张大饼，旁的没有。
狼妖眼巴巴地盯着容晏吃饼，馋得口水直流。
容晏心安理得，挑着眉问它，“看我干嘛？”
那眼神太可怜了，容晏掰一小块给它，“喏，这是你的，不许再看着我了。”
小块麦饼卷进肚子里，连味都尝不出来。狼妖又将目光转移至林月姚。
林月姚回望着它，眼神问它，想受打了？
狼妖往地上一趴，欺负小动物，还没有天理了。
早膳吃麦饼，午饭下河捉鱼。
林月姚站在河岸边，驱使问情沉入水底。问情悄无声息混进鱼群里，随着口诀念出，浑身剑气大涨，搅得鱼儿四处逃离，跃出水面。
狼妖看准机会，飞跃进水里，一口咬住，抛给岸边的容晏。
容晏卷起裤腿，用兜布兜住，接了满满当当的鱼。
问情抓的鱼叫红鱼，外表和一般草鱼没什么区别，只是肉质鲜红，故而有此称谓。
抓完的鱼交给容晏处理，一共有五只，三只用来烤，剩下两条用来熬汤。
趁着炭火还有余温，狼妖拾取完干草，风风火火将火堆烧旺。
清理完红鱼内脏，改了花刀，又往鱼肚里塞了香料，架火上翻烤。
狼妖负责翻看烤鱼，容晏则料理剩下的两条鱼。
火上小锅烧得通红，往锅中倒入清油，油液如丝绸般顺滑。
清理好的鱼儿置入锅底，煎至金黄，等骨头被煎得香脆，捣烂了，加入清甜的山泉水，鱼汤熬得浓白。
滚白的一锅鱼汤差了点缀，容晏思索片刻，一只毛乎乎的爪子在他眼皮子底下伸向了锅中，洒下几缕鲜嫩的野草。
“当心你的毛。”
狼妖憨厚一笑，“我挖了些野草。”
开饭的时候，狼妖化出人形，坐在火堆边，学两人的吃相，慢条斯理地清理鱼刺。
焦黄的烤鱼就着鲜美的鱼汤，原汤化原食。
吃饱喝足，就等天黑。
夜晚如期而至，火堆渐渐熄灭，融于黑暗。
一声狼嚎响彻密林，鸟兽惊散。
月亮从云层中显露，脚下的影子逐渐与身边之人重叠。
他矮了师姐半个身子，唯独影子不分伯仲。
狼妖嘀嘀咕咕，不停地发出嚎叫声，在地上打转，用身体画出奇怪的法阵。
“开——”
一座门楼拔地而起，门内深不见底。
“走吧。”林月姚先动身，容晏跟上她，发觉狼妖没动，“你不走吗？”
“不去啦。”它摇头，“烤鱼很好吃，有缘再见。”
容晏没说什么，意识到林月姚走远，前方的路生死未卜，急忙跟上。
门楼在两人进入的那一刻关闭，狼妖撒开爪子，钻入丛林深处。
门楼之后是一段大道，能并肩通过两辆马车。
路上人来人往，脸上是诡异的笑。
这里的人充满善意，无论看见谁都是一副笑眯眯的眼神。
两人走了很久，直到腿发软，才看见一处亮光四溢的地方。
容晏捏捏自己的大腿，小腿酸胀疼痛，没歇息多久，林月姚又动身了。
林月姚停在高处，顺着她的目光看去，脚下之人如同蝼蚁。
那是一处热闹的市集，熙熙攘攘，却无半分人气。
这里妖气冲天，问情倍感不适，剑柄上的水晶闪烁着耀眼光芒。林月姚走进集市里，成为人群的焦点。
路边两侧有摊贩，买卖香油，计生用品，甚至还有修士灵根。
容晏止步。
“正品灵根，金丹期修为。”摊贩老板是个老头子，贼眉鼠眼，对着容晏不停抛媚眼，“小郎君买些回去吧。”
容晏见此犹豫，做梦都想破除空灵根的魔咒，原来真的有办法。
林月姚从他身边轻飘飘经过，“金丹期灵根，会有爆体的风险。”
师姐说得对，这种东西既然出现在这地方，肯定也是别处强取来的。
接着往前走，叫卖声更大了，容晏被吵得脑袋疼，看到一处买卖法器的摊位，忙拉着她停下来。
“师姐快过来。”林月姚依言止步，任由容晏扯着自己的袖子，将她拖去摊位前。
“我这里刀枪剑戟什么都有，人骨制成的铁锤，修士的头颅，小弟弟想要哪个？”老板娘脸色雪一样的白，笑眯眯地像戴上了一层假面。
这些东西都太过重口，小师弟年纪不大，口味却挺重。
林月姚脱口而出，“你喜欢？”
不是喜欢，是他看中了一只手链，上头镶了五彩石，戴在手上一定好看。
他指了指摊位，对林月姚说：“我想要那个。”
老板娘推着笑，笑容过头就有些诡异，“小弟弟好眼光，这条手链是十年前容念慈山主留下来的，上头是五彩神石，还有几缕神力，不仅能防身，还能充作法器使用。”
听到能当法器使，容晏两眼放光，恳求地看着她，手里还抓着她的一片衣角。
林月姚一眼看去，就只是几颗平平无奇的鹅卵石，“很想要？”
“很想要。”
真是容念慈的东西，早被浮屠山那帮人收起来了，怎么会流落到现在，被容晏买去。
罢了，孩子想要，那就买。
她大手一挥，老板娘桌上出现几锭金子。
老板娘喜笑颜开，迫不及待将手链塞入容晏怀里。
“走吧。”
再往前走，容晏脚步越来越慢，林月姚回头一望，孩子不开心了，握着的手链暗淡无光，加持的术法仅仅撑到了现在。
“师姐......”他双眼聚满了泪花，鼻头憋得通红，“她骗我......”
安慰的话到嘴边说不出口，吃一堑长一智，才能长教训。
“她怎么能这样......”他默默走上前来，苍白无力，“我太傻了。”
“也不止。”她定定地看着他，“有人比你还傻。”
容晏抬头看她，听不懂。
就在他们离开后，老板娘气得浑身发抖，金光褪去，面前的几锭金子变成了几块破石头。
黑水城唯一的好处就是做坏事不应负责，这也便于不被上当受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