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第12章

2022年12月1日，兰兴市地铁3号线和5号线的交换站，外城前站。

上午8点50分23秒。

外城前站的穹顶下，日光灯管发出嗡嗡的低鸣。顾凡倚在站台尽头的广告牌前，指尖轻轻打着拍子。他今天要去参加一场重要的音乐剧选角，此刻正在心里默默复习着台词。站台的广播正在循环播放着列车信息，但他注意到今天的播音比往常要急促一些。

手机震动个不停，屏幕上不断跳出新的推送：

“突发：多个地铁站紧急关闭”

“警方建议避开市中心部分区域”

“不明气体泄漏？官方尚未回应”

顾凡抬头环顾，发现候车的乘客们都面露不安。对面站台，一个穿着职业装的年轻女性不停刷新着新闻页面；不远处，几个大学生模样的年轻人聚在一起低声议论，神情紧张。空气中似乎飘荡着一种难以名状的焦虑，比往常早高峰的烦躁还要沉重。

"列车即将进站，请勿靠近站台边缘..."广播里的声音确实比平时要快，顾凡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一丝异常。

上午8点51分50秒。

列车缓缓驶入站台，车轮与轨道摩擦发出刺耳的声响。顾凡随着人流走进车厢，立刻察觉到异常——太安静了。没有往常的嘈杂人声，连小孩子都出奇地安静，只有空调系统的嗡鸣和此起彼伏的手机提示音在密闭空间里回荡。他在车门旁站稳，继续关注着手机动态。

就在这时，他闻到一丝甜腻中带着霉味的气息，像是腐烂的水果混着潮湿的干草。他下意识地皱了皱眉，以为是哪里的排水系统出了问题。

上午8点52分07秒。

“台风”准时降临。

灯光开始剧烈闪烁，在明暗交错间，顾凡看见车窗上自己惊愕的倒影。紧接着，一股浓烈得令人窒息的甜腻气味裹挟着刺鼻的大蒜味和苦杏仁的辛辣，排山倒海般涌来。这气味如此浓烈，顾凡的鼻腔和喉咙立刻感到灼烧般的刺痛。

"什么味道？"

"我的眼睛！好痛！"

尖叫声和咳嗽声瞬间爆发。

顾凡下意识捂住口鼻，但眼睛已经开始不受控制地流泪。

透过朦胧的泪眼，他看见通风口正在喷出浑浊的黄绿色烟雾，那烟雾异常浓稠，带着一种诡异的厚重感，几乎是贴着地面蔓延，仿佛有生命般缠绕上行人的脚踝。

"毒气！是毒气！是毒气袭击！"一名少年声嘶力竭地喊道，他的声音因为恐惧而扭曲。

恐慌瞬间席卷车厢。人群发疯般涌向车门，但列车正停在站台中间，车门紧闭。顾凡被人流挤压在车厢壁上，肋骨生疼。他拼命拍打着紧急通话按钮，指尖已经发白，却毫无回应。

"开门！快开门！"一个壮硕的男子用拳头猛击车窗，但特制玻璃纹丝不动，只在表面留下淡淡的血印。

顾凡感到呼吸困难，每一次吸气都像是吞下了滚烫的沙砾。视线越来越模糊，他看见周围的人接连倒下。一个年轻女孩瘫坐在他脚边，双手死死掐着脖子，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不远处，一位老人蜷缩在地，身体不自然地抽搐着，嘴角溢出白沫。

甜腻、辛辣、腐臭——各种气味混合成令人作呕的死亡气息。顾凡的皮肤开始发痒，像是被无数细针扎刺。他抓挠着手臂，发现皮肤上已经浮现出不正常的红斑，这些红斑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扩大、融合。

"救..."他试图呼救，喉咙却只能发出嘶哑的气音，仿佛声带已经被毒气侵蚀。

在意识消失前的最后一刻，顾凡本能地按下了手机的录音键。这是他作为演员的职业习惯——记录每一个重要的瞬间，哪怕这是生命的最后一刻。

上午8点52分30秒。

站台上，毒气正以惊人的速度扩散。

站务员王晓琳刚按下紧急制动按钮，就被扑面而来的毒气呛得跪倒在地。她挣扎着想站起来，却惊恐地发现自己的制服袖口正在变色，手臂皮肤浮现出可怕的水泡，这些水泡迅速破裂，流出黄褐色的液体。

在她不远处，售票机前的队伍瞬间溃散，人们像无头苍蝇般乱撞，最终接连倒下，在地面上堆积成绝望的图案。

通往出口的楼梯成了死亡通道。向上奔跑的人群在毒气的追击下成片倒下，尸体层层堆积，阻塞了生路。一位母亲用身体护住怀中的婴儿，但不过几秒钟，两人就都不再动弹，只有母亲大睁着的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