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店长
“你真的不怕我报复你吗?”崔泰璟的声音低沉沙哑,他垂着头,紧握的双拳上青筋暴起,贲张的肌肉线条彰显着被束缚的力量,此刻却只能压抑在这狭小空间里。
“那你为什么不离开呢?”容浠漫不经心地晃着悬空的腿,赤裸的足尖在空中划出轻盈的弧度,“我也没绑着你啊。”
崔泰璟面部肌肉狠狠抽动了一下。
理智上,他清楚自己有一万种方法让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无声消失。可他不敢赌,不敢赌那段视频会不会在某个他无法控制的瞬间流传出去。父亲接回私生子的举动,已经将继承权的争夺摆上了台面。在这个节骨眼上,他绝不能让自己的形象出现任何污点,不能让家族蒙羞。
所有的骄傲在现实的权衡下被碾碎。他终于从喉间挤出嘶哑的声音:“......所以,我要怎么做,才能得到你的原谅?”
容浠像是听到了什么极其有趣的笑话,肩膀轻轻抖动起来,甚至抬手掩住了抑制不住上扬的唇角。当他再次抬起眼时,那双漂亮的墨瞳里漾着水光,纤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暧昧的阴影。
“你好高啊,”他轻声说,像是单纯的感叹,“有一米九吗?”
崔泰璟喉结滚动,沉闷地“嗯”了一声。
接着,他听见了那句将他所有尊严彻底击碎的话:“跪下来吧。我的脖子......有点疼。”
一瞬间,所有的骄傲与教养都化作了沸腾的屈辱。崔泰璟的呼吸粗重,指节捏得咯吱作响,但最终,他还是屈下膝,重重跪在了冰冷的水泥地上。他跪得笔直,身躯依旧挺拔,视线恰好能与坐着的容浠平视。
容浠看着他紧绷的下颌线,不满地伸出手,像拍打不听话的宠物般拍了拍他的头顶,随即略微施力,将那颗总是高高扬起的头颅向下压去。
“太高了,泰璟。”
崔泰璟脖颈僵硬地梗着,抗拒着这最后的屈服。
容浠烦躁地咂了下舌,指尖轻轻抚过自己颈间那片被掐出的红痕,语气冷了下来:“我脖子还疼着呢。现在心情真的很不好啊。”他垂眸,冰冷的视线锁住男人,随即抬起脚,用脚底不轻不重地踩上对方宽阔的肩膀,“你刚才......实在让人很讨厌。”
心脏在胸腔里狂跳,几乎要撞碎肋骨。终于,崔泰璟死死闭上眼,颓然垂下了头颅,几乎是行五体投地大礼的姿势,额头即将触地,而这个时候,容浠的脚踩在了后脑上,让他的额头狠狠磕到了地上。
崔泰璟的指尖死死抠抓着粗糙的水泥地,指腹瞬间被磨破,渗出殷红血珠。他声音嘶哑:“对不起,我刚才伤害了你。”他深吸一口气,继续道,“请您原谅我。”用的最高级别的敬语。
头顶传来青年的轻笑,崔泰璟后脑勺的力道消失,他身体紧绷着,屈辱和愤怒席卷着他的大脑,紧接着,他听见了那句如同恶魔低语的命令:“抬头。”
崔泰璟一怔,没有起身,只是维持着跪伏的姿势,僵硬地抬起了脸,下一秒,他便对上了手机冰冷的、黑洞洞的后置摄像头。男人瞳孔紧缩,凌厉英俊的脸上是一片苍白,他猛地咬紧牙关,接着别开脸。但这时他却不敢再伸手抢夺容浠的手机,只能逃避般的闭上眼。
容浠看着屏幕上的一幕,心情终于好了些,他停止录制,将手机扔到床上,说:“这份‘纪念品’,我也会传给你一份。”他微微俯身,一把揪住崔泰璟的头发,迫使男人睁开眼看向自己。精致的眉眼间流转着愉悦的光彩,他压低声音:“希望在学校里,我们也能好好相处啊。泰璟。”
崔泰璟的五官原本充满了野性的攻击力,若说昨夜之前他像一头不羁的狼,那么此刻,他与一条被彻底驯服的狗已无分别。他望着眼前这张放大后愈发惊艳、也愈发可恨的脸,强压下将所有理智焚烧殆尽的怒火,从齿缝里挤出承诺:“...我会、好好保护你的。”
容浠弯起眼睛,眸中像是落入了细碎的星光。他轻轻拍了拍崔泰璟的脸颊,如同嘉奖。
随后,他垂眸瞥了眼手机——早上7点整。按照原主的日程,今天是他去咖啡店打工的第一天。漫画尚未更新,恐怕真要等到后天才会有第三章。那么这段时间,就是他的自由发挥了。
青年舒展了一下身体,既然如此,就去体验一下打工生活好了。他实在无法继续忍受在这个散发着霉味的半地下室里多待一秒。
打定主意,他径直走进浴室洗漱。出来时,发现崔泰璟竟还一动不动地跪在原地,不由得奇怪地挑眉:“你怎么还在这?”
崔泰璟正深陷于屈辱的思绪中,闻声身体猛地一僵。
西八。不是这家伙让他一直跪着的吗?
他僵硬地转过头,看着朝自己走来的青年,心脏下意识收紧,以为对方又想到了什么新的折辱方式。
然而,容浠只是路过他身边,漫不经心地拿起桌上那张属于他的黑色银行卡,垂眸淡淡问道:“密码?”
崔泰璟离开那间半地下室后,第一时间便打车赶往了WX旗下的私立医院(多亏了容浠的善心,给他留了足够打车的现金)。头部CT结果显示有轻微脑震荡,好在并不严重。毒素检测报告也出来了,除了些微的迷药和助兴成分残留,他身体的其他指标健康得堪称完美。
......所以,为什么昨晚连一分钟都没能坚持住?
这个念头啃噬着他的自尊。男人捂着依旧隐隐作痛的后脑,躺在VIP病房里挂营养针,脸色阴沉。
就在这时,手机震动了一下,屏幕亮起,是一条银行卡的提现短信。因为大额提现需要本人确认签字,那个家伙只提走了一千万韩元。
“西八......”崔泰璟几乎是咬牙切齿地念出这两个字,打电话给银行,将卡片挂失冻结。做完这一切,他胸中的郁气无处发泄,猛地将手机狠狠掼在地上!
昂贵的手机瞬间四分五裂,碎片飞溅。
“大早上就这么大火气?”病房的门被推开,一个穿着白大褂的男人闲庭信步般走了进来。他鼻梁上架着一副金丝框眼镜,镜片后的眼神带着几分矜贵的审视,一副精英知识分子的派头。男人手里拿着崔泰璟的病例,一边走一边漫不经心地翻阅:“脑震荡、多处软组织挫伤,外加药物残留......泰璟啊,你这一晚上过得可真是丰富多彩。”语气里的幸灾乐祸几乎不加掩饰。
崔泰璟皱紧眉头,充满野性的五官上写满了不耐与暴躁,但他还是强压着火气,冷冷道:“知佑哥,你过来做什么?”
“今早交班,听说VIP病房收了个熟人,结果看到了你的名字。”朴知佑眯了眯狭长的眼睛,走到床尾站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