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大收藏家
章鱼说单不寐不喜欢他,卓月觉得是他搞错了。
“不会吧,他从来不和别人起冲突的。你是不是误会了啊。”
单不寐的演技相当不错,他要是讨厌章鱼,完全可以不让他看出来。虽然单不寐在这个世界的状态明显不如上个世界,但是也不至于被和他完全不熟的章鱼察觉到异样吧。
有可能是章鱼神经过敏了。这个章鱼,胆子比兔子还要小呢。
“即使你这么说,我也不会否定自己的直觉,比起留在这里,我更愿意去研究防火墙。”章鱼坚持道。
不管章鱼是出于什么原因想要帮忙,卓月都很高兴,有专业的黑客在身边帮忙,自己肯定能省不少事。
之前单不寐去找岑见微套话,岑见微一直没有回复。卓月让他再给岑见微发一条消息,章鱼借助这条消息开辟了一条通往岑见微终端的入侵通道,带着气势汹汹的卓月杀了过去。
如章鱼所料,岑见微的终端确实做了防护。
一堵燃烧的数据火墙横亘在访问路径上,圆形的火墙包围着一间屋子,如同一圈古老的祭坛之火,将岑见微的终端核心严密包裹。
可能是由于对岑见微怀有偏见,卓月觉得这个火圈看起来很邪恶。
她小心地靠近火墙,感受到火焰的温度扑面而来。
“没想到这火焰还挺真实。”她感叹道。
系统解释了高温的由来:“这不是真实的温度,而是一种数据层面的灼烧感,它在刺探你的权限协议,试图验证你的身份。”
卓月仔细观察,发现火焰由无数细密的代码编织而成,每一簇火苗都像一只警惕的眼睛,死死盯着靠近者,每一次火星迸溅时的噼啪作响,都像是在进行警告:未经许可者,止步于此。
“那我还是别靠太近了。”卓月后退了一步,看向章鱼,“这个好攻破吗?”
对于自己的能力,章鱼相当自信:“这样的防火墙在民用领域算是不错的防护措施,但是对我而言很简单,只要伪造访问凭证就好。”
章鱼从之前单不寐发给岑见微的通讯数据中提取出合法的通行密钥,凝成了一把钥匙的模样。
他将密钥贴近火墙,径直插入。密钥与防火墙的验证协议无声对接,火墙微微波动,焰浪裂开一道一人宽的缝隙。
章鱼晃了晃触手:“搞定了。”
卓月不由得想起自己出租屋的门锁卡住时,从街对面找来的修锁师傅用一张X光片塞进门缝里,来回拉拽了几下就打开了门。修锁师傅朝她要80块,她还价到66块,那时候要有免费开锁的章鱼师傅该多好。
“走吧,”章鱼侧身滑入,“别碰火焰边缘,虽然它现在不会烧到我们,但会留下访问记录。”
系统没入卓月的体内,跟随卓月一起进入防火墙。
卓月的九尾微微收拢,穿越火墙的瞬间,她感受到一股粘稠的阻力,仿佛穿过一层凝胶状的帷幕。
火焰在她两侧翻卷,皮肤传来细微的刺痛,不过并未真正触碰她,密钥的光晕像一层薄薄的防护罩,将炽热的代码排斥在外。当她的最后一缕尾巴尖脱离火墙时,所有的不适感骤然消失。
在火焰的包围圈内,是一间朴素的小木屋。大火和木屋,这两种意向同时出现,虽然没有发生火灾,但是卓月依然有些不安。
一种强烈的违和感涌了上来。这间木屋太小了,小得让那一圈防火墙显得夸张到可笑。
章鱼推开门,木屋的内部看起来十分舒适。
地上铺着厚厚的地毯,留声机播放着爵士乐,空气中飘着咖啡的香气,摇椅靠在窗边,坐在这里可以一边休息一边欣赏窗外的风景——如果一堵熊熊燃烧的火墙有观赏价值的话。
“装修得不错,但是这也太小了吧。”卓月数着步子,只需要七步,就从屋子的一头走到了另外一头。这么小,能够装下一个终端的内容吗?
章鱼伸出触手,掀开地毯,摇动摇椅:“可能有其他秘密通道。”
看着章鱼忙上忙下,卓月突然想到真实滤镜这个技能可以完全免疫所有信息污染,那是不是可以用来找秘密通道呢?
卓月试着发动了真实滤镜,她没有找到任何秘密通道,因为她发现自己刚刚看到的整个屋子都是假象。
当真实滤镜启动的瞬间,一切都如潮水般退去,爵士乐的旋律戛然而止,咖啡的香气被刺鼻的焦味取代,整间屋子扭曲变形,最终碎成无数数据残渣,彻底崩解。
整间木屋,不过是一层精心编织的幻觉。
章鱼对此无知无觉,还在空气里翻找着秘密通道,卓月把他拽了过来,接入了她的视野,他终于看到了真实的场景:
火焰之墙依然在远处燃烧,而他们站立的地方竟是一片荒地。焦黑的土地上布满龟裂的纹路,像是被大火焚烧过似的寸草不生。
唯一存在的物件是一个孤零零的金属把手,在尘土中泛着冷冽的光。
章鱼用触手敲了敲把手,语气有些不甘:“小看他了,我没想到他这么会藏。”
卓月弯下腰,握住把手,轻轻一提——
“咔嗒。”
地面震颤,一道暗门缓缓打开,露出向下的阶梯。朴素的石阶一路延伸,直到被黑暗淹没。
“走吧。”卓月迈步向下,“让我们看看岑见微究竟在下面藏了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他们在幽暗的通道中小心翼翼地前行,却并未完全陷入黑暗,两侧石壁上零星嵌着一些蜡烛,随着他们的靠近燃起,在他们离开后熄灭。
火光将他们的影子投在石壁上,随着缓慢的步伐扭曲变形,如同飘忽不定的幽灵。
走到通道尽头后,眼前豁然开朗,一个地下仓库在他们面前露出了真容。
相册的投影悬浮在角落,工作文件整齐排列,和普通终端别无二致。
通讯软件做了常规加密,章鱼轻松破解了密码,并且找到了被岑见微删掉的和买家的聊天记录。
章鱼显而易见地松了口气:“普通的删除根本没办法彻底消除痕迹,只要没有流入数据坟场,就都可以进行找回。看来他虽然有防范意识,但是对这些东西不够了解。”
虽然聊天内容用了一些很难读懂的黑话暗语,但是在卓月的巴别塔协议和真实滤镜下,任何加密语言都不起作用。
聊天记录证明岑见微确实是烧脑数据包的中间商,证据到手了,下一步就该计划怎么使用它们。
这些证据是非法入侵得来的,不能当做起诉材料,首先排除掉交给单不寐让他去起诉岑见微的选项。让单不寐用这些材料管岑见微要私下赔偿似乎可行,不过岑见微要是倒打一耙诬陷单不寐敲诈勒索,那就不妙了。
卓月思来想去,最后决定向黑客学习,对岑见微进行一波匿名举报。
“用这些东西匿名举报他,可以让他被判几年?”
“不好说。如果他一口咬定自己倒卖的是正规数据包,那就会按照扰乱市场秩序定罪。毕竟我们只有充满黑话的文字证据,没有截取到数据包信息。”
听了章鱼的回答,卓月皱起了眉:“那怎么样才能截取到数据包信息呢?”
“没有办法。岑见微收了钱,给买家发虚拟仓库的取件码,数据包没有经过他的手,没有证据可以证明他知道仓库里是什么。如果他一口咬定说不知道自己在卖什么,就很难重判。”
忙了这么一圈,要是不能让岑见微按照实际罪行被判罚,即使到了下个世界卓月也不会安心的。
想要定死岑见微的罪行,卓月还需要更多证据。想在虚拟仓库找线索非常困难,也不一定有用,看来还是需要搞清楚他是怎么从上一级卖家得到这些非法数据包的。
通讯列表里没有找到疑似卖家的人,章鱼倒是从已删除的交易记录里找到很多笔大额支出。收款方是一个叫黑盒的私域直播平台。
在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一天,系统就给卓月介绍过私域直播。在她的印象里,私域直播意味着私密、安全、小众,可能会有暴露的主播、吸引人眼球的项目,倒是没有想过直播平台也可以卖货。
卓月对私域直播没什么好印象,第一反应就是有人在这里进行违法交易:“会不会有人直播卖非法数据包?”
“不是完全没可能,但可能性不大。主要还是取决于平台的态度。”章鱼回答道。
直播平台对于直播间有监管责任,私域直播平台也是如此。就算有主播进行非法数据包买卖,也不可能直接标出来,要不然不等别人查到,平台就会把直播封了。
不过以上情况只发生在正规私域直播平台,这样的平台虽然允许擦边,但绝不会允许真正违法的内容播出。
不正规的小型私域直播平台倒是有几率出现直播卖非法数据包的事,可能整个平台都以此为生,根本不限制直播内容,一旦犯事就跑路,然后再改头换面重新搭建新平台。
不过大多数号称卖“好货”的私域直播平台都是骗人的,因为诈骗比卖非法数据包更容易。
私域直播间需要购买付费会员才能观看,骗子平台招募会员之后并不真的放出“好货”,一直拖拖拉拉应付会员,等到赚了足够多会员费就直接关闭平台。大部分心怀鬼胎的会员都不敢报警,只能吃这个哑巴亏。
就算真有会员报了警,骗子们也不怕被抓,诈骗罪的处罚可比危害公共安全罪轻得多。
听了章鱼的讲解,卓月若有所思:“岑见微给黑盒前前后后打了这么多钱,除非他是绝世大蠢货,被主播骗了一次又一次,要不然就是直播间里真有好东西值得他付款。”
卓月让系统对比了一下这些大额支出的时间和烧脑数据包交易的时间,没有发现明确的关联,不确定是二者并无实质关系,还是岑见微故意错开了时间。
目前没有明确线索,只能继续深挖。
岑见微给黑盒直播平台设置了单独的访问密码,但这样的加密措施对于黑客而言完全是小菜一碟。轻松进入黑盒平台之后,就能查看岑见微的账号信息了。
账号名称开头是“用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