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Chapter 33
经历一番闹剧,走出陆家主楼时,天色已经很晚了。
司机将车灯打亮,竺星才看到,外面一共来了十二辆车,丝毫不顾庭院的规整,直接开上了草坪,最前面那辆,甚至压倒了院中精心打理的几株兰草。
竺星在心里默数,除了跟着陆绍璟进屋的,这外面最少还有三十个保镖在待命。
他真是来干架的?排场摆这么大,这什么帮派行为?
打了胜仗的陆绍璟一言不发,带着竺星一路走到一辆林肯车旁。
竺星见他像是这就要走,迟疑道:“你要回德国吗?”
陆绍璟抬眼,车灯下,那脸色实在说不上好看。
“你再提德国,我就拿手铐把你跟我一起拷上,我们俩就每时每刻待在一起,我看你还敢不敢什么事都瞒着我!”
他的愠怒吓得竺星往后一缩。
这是算完陆家的账,要来算她的账了吗?
竺星微微垂头,不敢说话,只是睁着一双杏眼,巴巴地看着陆绍璟,眼眶里又有水汽在打转。
陆绍璟为她打开车门:“行了,一招连着用两遍就不灵了。你揪着人家头发扇巴掌的样子还印在我脑子里,那时候不是挺横吗?现在对着我就知道装可怜?”
他虽然话面上说得很硬,语气却已经软了下来,竺星这才抽了抽鼻子,往车里进去。
哪里不灵了?明明百试不爽。
刚关上车门,陆绍瑛就追出来。
她看见院子内的场面,也是惊讶了一下,揶揄道:“你陆绍璟也有靠人多势众的一天?带这么多人,今天爷爷要是不交出总裁的位置,这陆家的地怕是都要给你翻过去吧?”
陆绍璟依旧淡淡的,慢条斯理地点了根雪茄,没理会陆绍瑛的嘲弄。
“七姐有何贵干?”
陆绍瑛看了眼紧闭的车门,特制的车窗,看不见车内的景象,但她知道,坐在里面的竺星,那双明亮的眼睛,此刻一定正在望着她。
“我帮了你这么大的忙,你不该谢谢我?”
“你帮我什么?”
“要是没有我早先给你通风报信,今晚你这小娇妻要面对什么,你不会不知道吧?”
陆绍璟低头轻捻着雪茄,眉眼压了一道浓黑的阴影。
“七姐,我老婆被你们陆家虐待了两个月,你今天早上才告诉我真相,不觉得已经太晚了吗?”
陆绍瑛“嗤”了一声:“你自己的老婆,你夜夜躺在她身边都察觉不出异常,还怪别人?怎么不反思反思你自己?”
这话正踩中陆绍璟的心思,只见他沉下脸来,扫了陆绍瑛一眼。
“到底找我干嘛?”
陆绍瑛抬起下巴,目光倨傲。
“虽然总裁的位置给了你,但一切还未成定局,陆氏未必就一定是你的,我还有机会。所以,陆绍璟,我不会认输的,我们商场上一较高下。”
陆绍璟饶有兴致地问:“姐,你知道你的劣势在哪里吗?”
陆绍瑛挑了挑眉。
“怎么,你也想跟我说那些女人不如男人的鬼话吗?”
陆绍璟冷笑。他抬手,用指间的雪茄点了点陆绍瑛身后那座掩在夜色中的主楼。
“你的劣势,不在于你是不是女人,而在于他们。你抛不下,我抛得下。抛不下的人,只能被那一屋子陈年的鬼绊住脚步。而我......”
他余光看向车内:“我要去过我的新生活了。”
说完,他将未燃尽的雪茄扔到地上,拿皮鞋用力碾了碾,像是要把陆家的这片草连根碾碎。
“我知道,七姐今天给我通风报信,是为了趁我回国,抢占瑞普的项目,但是,不好意思,想必你刚刚已经收到消息了,一切尘埃落定,我的团队很快就会入驻德国,你还是晚了一步。
“不过,看在今天那通电话的份上,只要七姐肯配合,我倒是可以在陆氏医疗项目上同你分一杯羹。记住,仅限你。你那个蠢货哥哥陆绍珲要是还敢掺一脚,我立刻收回。七姐好好考虑下吧。”
陆绍璟知晓陆绍瑛的用意,也爽快提出合作,但今晚他无心同她深谈。
几句话说完,他便径直上了车,紧紧握住竺星的左手,随后,一列黑色车队从老宅驶出,浩浩荡荡,扬长而去。
*
他们又回到了那间总统套房。
私人医生早在门外等候,竺星留在老宅的所有行李物件,也都已经悄无声息地打包好,一比一出现在酒店房间内。
就连那盏小夜灯,都原封不动地放在......
嗯?等等!
竺星瞄了陆绍璟一眼。
怎么她的东西,全都放到他房间去了?
陆绍璟像是没看见,只管吩咐医生:“我夫人怕疼,能不能上点麻药?”
“麻、麻药?确定吗?”
医生眼神中闪过一瞬空白。
他没听错吧?这几道伤口,看上去不过是藤条抽了下,指甲挠了下,就算不处理,早晚也会愈合。这也值得动用麻药吗?
“医生,”竺星看不下去,“别听他的,您快点就行,我困了。”
陆绍璟“哼”了一声。
“这也不听我的,那也不听我的。你最好事事都别听我的。”
医生捏着镊子准备挑刺的手差点一抖。
阴阳怪气的,九阎王今天又怎么了?
“陆总,这麻药,到底打是不打?”他艰难地转头,请示陆绍璟。
“你没耳朵吗?听她的。”陆绍璟没好气,起身走向卧室,临了还丢下一句,“小心着点!”
竺星目送他的背影进了主卧的浴室,才回过头。
“医生,不好意思,他今天心情不好。”
私人医生干笑了两声,心想:你老公不是今天心情不好,是每天都心情不好。
习惯了。
见医生没说什么,竺星又看向主卧。
卧室门没关,但浴室里传来了放水的声音,陆绍璟一时半会出不来。
“医生,”竺星指了指他带来的医药箱,“你这里,什么都有吗?”
“常用的药品都有备,夫人有其他需要的话也可以给您开方。”
竺星咽了咽口水,低声问道:
“那,避孕药,有吗?”
*
陆绍璟送走医生回来,仍摆着那张阴沉的脸。竺星不敢细看,不然,她便会发觉,陆绍璟的阴沉中,还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怪异。
他深深看了竺星一眼,将手中的浴巾丢到她身边。
“洗澡水给你放好了,先去洗澡,出来再跟你算账。”
都肯屈尊给她放洗澡水了,怎么还有账?
竺星还坐在沙发上,眼睛冒起了雾气,看上去又要酝酿出几滴泪来。
陆绍璟突然俯身,手撑在沙发靠背上,脸距离竺星只有咫尺。
“我不会心软的,你今晚再敢装哭,我不介意让你哭得更厉害一点,哭到你求饶为止。”他没看竺星的眼睛,目光从她的嘴唇,巡视到胸前。
从他的角度,正好能从半敞的领口,看到白皙的起伏。
浴室的热水汽似乎蔓延到沙发上来,氤氲得此处的气氛迷离又暧昧。
即使是对男女之事毫无经验的竺星,也能感觉出陆绍璟眼神的意味。
她一个激灵,迅速推开他站起。
“我肯定不哭了。我去洗澡。”
“伤口不能沾水,你能自己洗吗?”陆绍璟似笑非笑,“用不用我进去帮你?”
“不用!我自己能行!”
竺星从沙发另一头走去浴室。
陆绍璟逗得人绕着他走,犹觉不足,还要对着竺星的背影冷不丁道:
“不需要避孕药这种东西,你想要的话,打电话让前台送避孕套就可以了。”
竺星顿住脚步,后背肉眼可见地僵直了。
医生,不是说好了不告诉陆总吗?
她头也不敢回,噌地飞奔进浴室,重重关上了门,还“嚓”的一声上了锁。
这下真是落荒而逃了。
陆绍璟沉郁了一天的心情终于放晴,看着紧闭的玻璃门,摇头轻笑。
小女孩,跟他斗?
*
竺星这个澡洗得很长,陆绍璟还以为她在里面睡着了,几次敲门,竺星都像受惊的兔子一样音调乍起:“还没好!不许进来!”
陆绍璟无奈,只好去次卧的浴室中冲凉,还处理了德国留存的一些细碎的事宜。
直到连马克都在线上问:“老板,这么晚了,还不休息吗?”的时候,竺星才紧紧攥着浴袍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