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落难千金
医院走廊里，人来人往。
但此刻，在沈欢、薛澜和楚萋荨这三个人围成的狭小空间里，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诡异。
沈欢微微张大了嘴巴，眼神在对面两人之间来回扫视。
【这氛围……也太不对劲了吧？周围这么多人，怎么一个个都跟没看见似的？】
【刚刚楚萋荨说话声音那么大，连个吃瓜群众都没有？】
不仅是路人，就连空气中都透着一股不真实的剥离感。
突然，一段久违的剧情记忆像闪电般劈进沈欢的脑海：
【我想起来了！这特么是xx里的xxxx啊！】
【医院走廊，久别重逢，……接下来是不是该强吻了？】
【不要啊！我的天菜为什么要亲别人！呜呜呜，这种仿佛失恋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沈欢的心声像是一盆冷水，却又带着某种奇异的热度，瞬间浇灭了薛澜脑海中那股令人窒息的控制欲。
薛澜的睫毛颤了颤，额头上渗出一层细密的冷汗。
那种违和的悲伤感，竟然让她在神秘力量的强压下获得了一丝喘息的机会。
可是，还不够。
脑海深处那个尖锐的声音还在疯狂啸叫：
“吻她！吻她！吻她！”
那是来自世界意志的震怒，像是在惩罚这个不听话的木偶。
薛澜死死咬住下唇，双腿像灌了铅一样沉重，却还是被那股无形的力量推着，一步步走向楚萋荨。
不。
绝不！
薛澜眼底闪过一丝疯狂的暗芒。
既然你说要“吻”，却没规定一定要吻谁，对吧？
她猛地调转方向，用尽全身最后一丝力气，跌跌撞撞地冲向那个逆光而立的身影。
那个唯一的解药——沈欢。
“吻她！吻她！！！”
脑海里的声音瞬间变得尖锐刺耳，仿佛要将她的耳膜撕裂。
它在愤怒，在咆哮。
你怎么敢？！你怎么敢挣脱？！
薛澜根本听不见了，她想自己应该是生活在某个故事里？像是小说里？
她的视线里只剩下沈欢那张因为惊讶而微微放大的脸。
近了。
更近了。
鼻尖萦绕起那股熟悉的、令人安心的墨香味。那是沈欢的信息素，带着阳光暴晒后的干燥和温暖，瞬间冲散了医院里冰冷的消毒水味。
沈欢看着那个向自己冲过来的女人，心脏猛地漏跳了一拍。
【她……她要干嘛？】
【不是要亲楚萋荨吗？怎么冲我来了？】
【卧槽，这么刺激的吗？我是不是该闭眼？】
薛澜眼底满是破碎的祈求，嘴唇颤抖着，却发不出一点声音。
汗水浸湿了她的白衬衫，肩膀处甚至渗出了淡淡的粉色血迹。
那副模样，哪里是什么不可一世的霸总女主，分明是一只快要碎掉的瓷娃娃。
沈欢心里狠狠一颤。
“薛澜！”
她本能地伸出手，一把接住了那个摇摇欲坠的身影。
砰——
温软的身体撞进怀里。
薛澜再也支撑不住，脚下一软，整个人跌进了沈欢的臂弯。
在那一瞬间，柔软的唇瓣无意间擦过沈欢的脸颊。
微凉，湿润，却像是一颗火星，瞬间点燃了沈欢心底的某种情愫。
“薛澜？”
沈欢的声音很轻，却像是世界上最温柔的咒语。
滋——滋——
耳边的电流声像是被掐断了电源，彻底消失了。
那个尖锐的啸叫声不甘心地拖了个长音，最终归于死寂。
薛澜靠在沈欢怀里，大口大口地喘息着，像是刚刚溺水获救的人。
活过来了。
又一次，活过来了。
“你……”沈欢看着她满头大汗的样子，眉头紧锁，“你不会是又犯病了吧？”
她有些紧张地吸了吸鼻子，还好，并没有闻到那种恐怖的苦墨味，只有淡淡的书卷气混合着一点血腥味。
薛澜有些虚弱地笑了笑，没有解释。
如果解释说自己被控制了，沈欢大概会觉得她是个疯子吧。
“对哦，不是易感期。”沈欢松了口气，随即有些疑惑地看了一眼旁边的楚萋荨，“不过刚才你和楚萋荨……你们在干嘛？”
话刚出口，沈欢突然愣住了。
脑子里那些原本清晰的“剧情画面”，突然像是被打上了马赛克，变得模糊不清。
【诶？我想说什么来着？】
【刚刚发生了什么？好像……是很重要的一段剧情？怎么突然想不起来了？】
薛澜瞳孔微缩，心底泛起一阵寒意。
剧情？
那刚刚的就是修正的力量？
它在抹除沈欢关于这段“崩坏剧情”的记忆？
“姐姐，你还好吧？”薛澜强撑着站直身体，不想让沈欢看出端倪。
沈欢扶着她，感觉到掌心有些湿滑。低头一看，手上竟然沾了一层淡淡的血迹。
“怎么流了这么多血？”沈欢心疼坏了，“你这伤口崩开了？排了这么久的队还没看上？”
“今天病人多。”薛澜垂眸，乖巧地找借口。
“那你也别硬撑着啊。”沈欢叹了口气，随即转头看向旁边一脸懵逼的楚萋荨，“小楚，你没事吧？”
楚萋荨此刻就像个断了线的木偶，刚刚那种“被操控”的感觉消失后，只剩下一脸茫然。
“沈总？您什么时候来的？”
沈欢：“……”
“我来了半天了。你们俩刚才那样……真的不认识？”
沈欢指了指两人，一脸不可置信。
【刚才那眼神拉丝的，那动作暧昧的，你跟我说不认识？骗鬼呢！】
楚萋荨被问得一慌，下意识地看了薛澜一眼。
只这一眼，她就被薛澜那双冰冷淡漠的眸子凉到后退了一步。
“真的不认识。”楚萋荨小声说道。
沈欢更震惊了。
【真的假的？原书里这俩不是一眼万年吗？难道因为我穿书蝴蝶效应了？】
【不过……不认识好啊！不认识我就不用担心我头顶长草了。】
薛澜听着那句“不用担心头顶长草”，嘴角几不可察地勾了勾。
姐姐，这占有欲来得真是莫名其妙又可爱。
就在这时，大厅广播响了：
“9号，薛澜，请到3诊室就诊。”
这一声打破了尴尬。
薛澜轻轻抽回被沈欢握着的手，确定那股控制力没有反扑后，才微笑着说道：“轮到我了。姐姐，你先带楚秘书走吧，我自己可以回去。”
“这……”沈欢有些犹豫。
“去吧。”薛澜推了推她，“楚秘书刚出院，也需要休息。”
“那行吧。”沈欢妥协了，但还是不放心地叮嘱，“结束了给我发微信，别乱跑。”
看着薛澜转身走进诊室的背影，沈欢撇了撇嘴，小声嘟囔：“走那么快干嘛？又不麻烦，都在一个小区，等等怎么了。”
不过转念一想，正好。
她还有很多疑问要盘问楚萋荨，薛澜在场确实不方便。
“走吧，回宿舍。”
沈欢带着楚萋荨走出了医院。
*
诊疗室内。
薛澜趴在病床上，那个年轻的女医生正小心翼翼地揭开她背上的纱布。
纱布已经和皮肉粘连在一起，撕开的瞬间，血肉模糊。
“嘶——”医生看着都觉得疼，手抖了一下，“你怎么搞的？这伤口怎么这么深？”
薛澜却连眉头都没皱一下，仿佛那身体不是她的一样。
她手里拿着手机，正在跟她的特别助理朱莉通话，语气冷静得可怕。
“你现在到哪了？”
电话那头的朱莉语气不稳，：“我的大小姐啊！这破地方连个直达的高铁都没有！我已经换了三种交通工具了！现在正在大巴车上颠着呢！”
薛澜眼神微冷：“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必须在今天日落前赶到宁县。另外，一会儿给那个叫楚萋荨的打个电话。”
“楚萋荨？谁啊？”朱莉一脸懵逼，“咱们公司有这号人？”
提到这个名字，薛澜就有些头疼。
她竟然忘了自己还是沈欢的甲方这茬事儿。
之前为了装可怜混进沈欢家，她说自己无家可归。要是让沈欢知道她就是那个一直卡着工程款的恶毒甲方……
那画面太美，她不敢想。
搞不好会被直接扫地出门，到时候她去哪找解药？
没办法，只能找个替死鬼了。
“就是天象项目对接的那个秘书。”薛澜耐着性子解释，“听着，从现在开始，你就是天象项目的负责人。你是昨天刚到宁县的，至于为什么之前一直没露面……你自己编。”
朱莉：“？？？”
“不是，老板，这是要做局？坑谁啊？”
薛澜冷笑一声：“坑我未来的……老板娘。你有意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