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不对坏蛋好
蒋烽领着游溯去了山脚附近镇子上的夜市，晚上十点多，一个个挂满了橙黄色led彩灯的推车排满一整条街，大老远游溯就听见循环播放的吆喝声，蒋烽走在前面，游溯跟在后面脑袋转来转去，东张西望，这个没吃过，那个也好玩，看得眼睛都转不过来。
他只拿眼睛看，不感兴趣的就直接移开，看到心痒痒想尝两口的，就多看两眼再移开。
“这可真热闹，你怎么找到这地方的？好多好吃的啊！”游溯看得来劲，一时忘了蒋烽身份，想不起来记恨这天杀的冤家，雀跃地碎碎念起来。
蒋烽不经意回头，发现平日表现得很是沉稳成熟的人，这会嘴角兴致勃勃翘着，眼睛不自觉弯了起来，高兴得跟个小孩似的。
注意到游溯看着某个地方，蒋烽顺着他看的方向看过去，发现是个卖醪糟鸡蛋的摊子。
游溯看起来好奇又跃跃欲试，可等摊子都过去了，也没听见他开口说要停下买一份尝尝。
他看不出失落和留恋，依旧兴致勃勃地看来看去。
蒋烽又往那摊子看了几眼。
他对周围这些没多少特别的感受，可看到游溯脸上高兴的表情，嘴角也不自主地跟着微微扬起。
来了这么多回，第一次发现这条街的灯光这么好看，让人很有拿出手机拍个照，记录一下的念头。
“厉害吧，爱我吗？”蒋烽歪着脑袋，半开玩笑问他。
游溯看他一眼，撇到一旁，盯着一个卖酸梅汤的摊子入了神。
这酸梅汤可真酸梅汤啊。
这个点正是夜市热闹的时候，人来人往，挤来挤去，游溯觉得有些热，偷着摸了把脸，果然潮湿了许多。
看着看着，脑海里出现了刚才黑灯瞎火跟蒋烽接吻的画面。
这不能怪他，才过去多久，谁能当无事发生？
这会他开始懊恼自己不该脑子一乱，稀里糊涂就跟才亲过嘴的人单独出门，血气方刚的年纪，根本控制不住自己不脑补不乱想。
拉个手都能产生绮念的年纪，让一男的那么按着亲了又亲，这次和之前那几次简单的唇贴唇不一样，蒋烽对着他的嘴巴，又是吸，又是咬，游溯甚至能清晰地回忆起，分离时细微摩擦间产生的电流，让他头皮都麻了一下。
可怜兮兮的处男男大还没跟梦想中的未来女朋友做过那种羞涩纯情的初接触，就先跟另一个男人体验了plus版本。直白的，火热的，充斥着掠夺和欲望，征服与压制的亲密接触，瞬间激起了他天性的战斗欲和征服欲。
他那一刻不只有震惊，想逃，还有主动权被夺走的不适，以及强烈不服气。
凭什么他就要老老实实被他按在那里亲？
凭什么他要这么害羞，而对方却能坦然？
凭什么对方这么熟练，把他亲得迷糊，而不是他亲得对方意乱神迷？
游溯好在意，游溯太不甘心了。
长这么大，无论什么事情，他都没输过。就算一时输了，也只会激发他的斗志，让他积蓄力量，再赢回去。
这次被突击，他败得毫无还手之力，这股不甘心不服气，甚至比自己被男的亲了还让人惦记。
男人的战斗欲到了巅峰的时候，会跟情.欲混淆在一起。
游溯又整天做那种梦，理论经验可谓是相当充足，真没法不乱脑补，各种画面就跟触发了指令似的冒出来。
游溯真想给自己磕一个，求自己的脑子安静一会，不要一看人家就噼里啪啦炸锅。
而且蒋烽还一直盯着他看个没完，游溯完全无法忽视那股明晃晃的的视线。
脑子里想着事，眼睛忙乱地在四周看着，被人挤来挤去，蒋烽腿长，随便走两步就是一大段路，只不过一个错眼的功夫，两人之间的距离就拉开了，攒动的人头填补了之间的空白。意识到自己跟蒋烽的距离远了，自己要被独自落在陌生的人群里，游溯下意识朝前伸手抓了一下。
自然是徒劳无功。
游溯讪讪收回手。
不再随意乱看，眼睛紧紧盯着前方的人，防止自己真的跟丢，找不到人。
“幸好我俩都挺高，不然想找着人都费劲。”他暗自嘀咕了句。
走在前方的蒋烽也看得到游溯的位置，本也觉得没什么，可回头这么一瞅，随意迈动的步子收了回来，定在原地，往身后的方向，隔着人头张望着。
人群里，游溯是最突出显眼的那个，一眼就能看见。
正紧张兮兮，一错不错地看着蒋烽。
蒋烽像根柱子似的在那杵了几秒，忽然逆着人流往回走。
“不好意思，借过一下。”
人群如潮水般劈出一条狭窄的缝隙。
蒋烽挤到游溯面前的时候，还踉跄了一下。
游溯扶了他一把，不解问：“你回来干什么？”
蒋烽伸手：“给你拽着，别走散了。”
游溯看着伸到面前的手，心说谁见过俩大老爷们走路手牵手的，周围这么多人，都不知道避讳一下，什么时候他要是能有蒋烽脸皮一半厚，做什么事都会成功的。
游溯又想到不久前被人亲懵了的事，不服输的劲占了上风。
于是微微一笑，动作自然地从下方握住蒋烽的手，在蒋烽惊讶地看过去时，手一翻十指紧扣住对方的掌心。
这下蒋烽不只是惊讶了。
游溯继续对着蒋烽微笑，挑衅地举起两人交握的双手：“怎么，有什么问题吗？”
蒋烽舔了下唇，“没有。”
“那我们走吧。”
游溯游刃有余的笑容在蒋烽异样的凝视中差点没挂住，那个眼神让他想到了对方亲他之前的样子，亮得吓人，惊诧中有着让人无法忽视的兴奋，很是惊喜的样子。
蒋烽：“行。”
说着，反过来扣紧游溯的手，把人往自己这扯过来。
游溯差点没撞他怀里，蒋烽也不介意，完全无视了周围人的目光，坦荡地和游溯牵着手走在人群中。
反倒是游溯自己，根本不敢往旁边看，生怕跟身边的路人对上眼，总觉得周围目光刺得人火辣辣的。
游溯盯着交握的双手，贴合的掌心渐渐潮湿，散发着微微的热意。
目的没达成，蒋烽没被膈应到，游溯内心暗自咬牙，故意躲在蒋烽身后，让他走在前面开路，这样别人要挤只会挤到蒋烽。
感觉到手上牵着的人在往自己身后躲，蒋烽以为他被人撞疼了，另一只手便伸向背后替他挡开旁边的人。想起梦里游溯在周砚明身边时的样子，满身锋芒，却又仿佛一个错眼就要折断了，隐隐有种对方十分脆弱，需要好好保护的感觉，于是他出声强调：“跟在我后面。”
他说得随意，理所当然地把对方划进自己的安全区，好像在他的潜意识里，保护他就该是他的事情，还是一件只该他来做，不假他人手的事情。
得不到来自身后的回应，让他没法完全放下心来，以为游溯没听见，就又说一遍：“跟着我。”
游溯低低嗯了声，莫名其妙变得执着的蒋烽这才让心彻底落进肚子里。
游溯看着身前把他护得很紧的人，恍惚了一瞬。
回过神，他嘟囔了句：“真烦。”
使坏折腾人的兴致凉了个干净，心口却是烦闷燥热起来。
......
走出人群，蒋烽第一时间拉过游溯，“刚才撞着你了？”
游溯偷着在裤子上擦了下掌心的汗，努力压着胸腔里闷闷的感觉，“没有。”
蒋烽察觉到刚才还高兴得跟什么似的人，这会忽然不高兴了，脑子里想到了之前偶然弹出来的网页，上面写的是第一次和女朋友出来约会要避雷的地点。
要是他没记错，里面有一条写的就是夜市小吃街。
丢个几千万的项目都能面不改色的蒋总紧张地舔了下唇。
不过很快镇定下来。
“那家店就在前面了。”
游溯点头，“走吧。”
烧烤店老板一看见蒋烽就热情招呼两人找地方坐，蒋烽落后一步，在门口店里服务员说了两句什么，才坐下。
他把菜单递给游溯：“想吃什么，随便点。”
“随我点，也不怕我把你吃破产了。”游溯翻着菜单，在上面写写画画交给老板。
蒋烽：“我还是老样子。”然后乐着捏游溯的脸转向自己，“我要是能让你吃破产了，那我这些年就白干了。”
游溯警觉拍开他的手：“这是在外面！”
蒋烽玩味笑道：“那你刚才拉我手？”
游溯控诉看他：“不是你先让我拉的？”
蒋烽：“我本来想让你拽手腕，谁你跟我十指紧扣了，嗯？”
游溯：“我......”
误会了？
蒋烽看他去又看着他呆住了，视线向下一寸，落到游溯微肿的唇上，“想跟我牵手就直说。”
游溯立马瞪大眼睛，“谁！谁想跟你牵手——”
“哎，两位让一下，这是赠的小菜，别弄脏衣服。”老板端着两碟凉拌菜过来。
游溯立时收声。
店里菜上得很快。
蒋烽给他递了双筷子，示意地扫了眼这一大桌子的烧烤：“吃吧，看我干什么，一会凉了。”
确认他是真不再提牵手那事了，游溯松口气。
很快他就真想不起来那尴尬事了。
“你推荐的这家店，真不错！”游溯一手一串，起初还知道矜持一下，慢慢放开了，就有点恢复到了平时在宿舍里和室友待在一起的样子。
谁能想到这个半夜坐在大排档里，撸着条裤腿撸串的男生，会是一本狗血虐文里的主角受？
还被他的天命主角攻嫌弃厌恶得不行。
但也或许是周砚明从没见过游溯真正的样子，毕竟剧本述不尽一个真实的人。
蒋烽心想，可惜周砚明大概没什么机会来个深入了解一下游溯了。他不会给他这个机会。
饭到中途，店里服务员两只手各提一大堆袋子走到他们这桌。
蒋烽早有预料，移开面前的东西，侧开身招呼：“放这就行。”
游溯看着忽然多出来的一大堆东西，“这是？”
蒋烽解开袋子，把盒子拿出来，揭开盖子放到游溯面前。
摆到面前的是一碗醪糟鸡蛋，游溯刚才看了好几眼的那个。
他手里还拿着串，就那么对着面前热气腾腾的小吃愣住了神。
蒋烽：“愣什么呢？你不是想吃吗？”
“我没想......”
“眼睛都快被黏住了，还说不想。”
蒋烽继续拆别的袋子，都是游溯想吃，却没说出口的。
蒋烽拆到最后一个包装的时候，看到游溯把脑袋转到一边，飞速揉了下眼睛。
再看时一切如常。
“拿着。”蒋烽把勺子递给他。
游溯默默接过来，什么话也不说了。
脑袋微微垂下来，眼尾也跟着垂下来，一头顺毛软哒哒垂在眼皮上，蒋烽敏锐地察觉到，对方身上的气息忽然变得很柔和。
青年的脸上有种不曾出现在任何人面前的，只在这一刻，只对着蒋烽才展露的柔软。
蒋烽心脏拧紧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