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春耕
白茫茫的雪地里,那人的脸色是近乎透明的苍白,连唇色的都淡的几乎看不见了。
一双眸子枯井一般,仿佛沉淀着一滩死水,散发着空洞、寒冷的气息。
是个男人。
郑秋穗愣住了。
这人好看到不真实。
……郑秋穗心里猛地一沉,她又穿越了?
“你……”郑秋穗脑子里一片空白。
男人慢慢站了起来,见郑秋穗没有离开的意思,一双淡色的唇紧紧抿着,面色有些难看。
撵人的意思非常明显,郑秋穗又不是个傻子,不至于看不出来。
只这人一副枯瘦的模样……
穿越过来以后,男的女的她也见得不少了。
受上辈子的影响,无论她再怎么说服自己,看到男的女的亲热,她总感觉男的占便宜。
但要是长成这样……
“……”
郑秋穗叹了口气,难得瞧见个长的这么好的,饿死了怪可惜的。
在自己的战利品里挑挑拣拣,郑秋穗分了一小半野菜和柴火出来。
越过灌木丛,男人似是准备离开了,瞧见郑秋穗过来,脸上一片漠然。
啧,刚没看错,真长这样啊……
得,你好看你有理。
郑秋穗没说话,放下手里的东西转身就走。
回到家时已经快中午。
瞧见郑秋穗背篓里的野菜,老李氏乐了。
“刚还跟你姐夫说,这时节没啥鲜亮菜,想寻个空上山去挖呢。”
“这么些呢,小妹你没少挖呀。”
厨房里的小李氏听到动静走了出来,看见背篓里的绿意笑道。
“这个时节的野菜新出的,最是香浓鲜嫩,小妹想咋吃?”
知道公公偏心老二,小李氏也逐渐学会了。
想给自己家的两个娃娃吃顿好的,得找对人跟公公说。
杏哥儿蝉哥儿说了,那叫馋猫鼻子尖,屁股上灌了铅。
他说了,那叫慈父多败儿,迟早上房揭瓦。
妻主去说更使不得,那叫娶了夫郎忘了爹。
也就老二说,他这公公肯听。
李氏无语的紧,索性这二妹大多数时候还是靠谱的。
虽说前些日子犯了糊涂,李氏难免有几分怨气。
不过这些日子瞧着也是慢慢改了。
谁能不犯错呢?还是个孩子呢,罢了。
“小根蒜拿鸡蛋炒了,婆婆丁凉拌,荠菜……留着包包子吧……或者菜团子,都成。”
郑秋穗噼里啪啦点了三样。
菜团子是棒子面混着白面包出来的,味儿也不错。
他们家的男人做带馅儿的东西是一把好手,可惜家里的细粮不多了。
“成,你想吃啥爹就做啥,再过两日就得去县里了,趁着在家里,好好松散松散。”
老李氏一口应下,小李氏也松了口气。
郑秋穗分出一些野菜给隔壁郑冬粒家送去。
午饭是荠菜猪肉团子、凉拌婆婆丁、小根蒜炒鸡蛋,老李氏还加了个荠菜汤。
难得的新鲜菜,一家人吃的挺乐呵。
郑秋穗挺满意。
荠菜猪肉团子味道香甜,老李氏没舍得多放肉,勉强借了个味儿,面皮很有嚼劲,荠菜的清香混合着肉香,叫人吃了一个还想一个。
荠菜汤味道清淡,加些盐便满是春日的味道。
小根蒜炒鸡蛋是郑秋穗最盼着的。
野蒜的辛香,金黄油嫩的炒鸡蛋,混杂在一起别有一番风味,终于吃了顿炒菜,郑秋穗很是开心。
就是凉拌婆婆丁没做好,还有股子挺重的苦味儿。
吃过饭,家里的人又各自忙碌去了,她爹和姐夫去给田里的人送饭送饭。
郑秋穗把灶房里熬猪肉的小灶里里外外清洗了一遍。
把县里买的东西一一摆了出来,准备试验一下制作胰子。
做好的胰子得硬化十多天才能用。
现在做出来,等她适应了县里货栈的工作和人,硬化好的胰子便也能卖了。
胰子的制作原理,无非是利用猪胰脏的脂肪酶和草木灰的碱性进行皂化反应。
胰脏、油脂昨儿买了,草木灰她刚掏的。
郑秋穗拿着她们家祖传的菜刀奋战了半天后,幽幽的叹了口气。
胰脏筋膜不太好去除啊……
……刀刃都钝了。
把终于褪干净筋膜的胰脏淘洗几遍切碎后,全数扔进了石臼里。
接下来只要把这些东西捣成泥,然后上锅蒸熟杀菌。
郑秋穗头一次做这东西,一个不查,被放着猪胰脏的蒸笼味儿熏了一下。
一股浓郁的、腥臊的味儿扑面而来
……她这辈子都不想吃肉了。
郑秋穗干呕了好几声。
把草木灰放入清水中,放上灶台后赶紧跑出了院子。
高估自己的动手能力了……
这下蒸笼灶具全得换了,洗多少遍这味儿都不好去除。
郑秋穗叹了口气。
传统的法子其实不用把猪胰脏蒸熟,胰子的清洁力也主要靠猪胰脏里的消化酶。
蒸熟的猪胰脏,消化酶难免会少许多。
但加了油脂,有皂化反应在,生成天然的甘油,产生的清洁力不会低不说,对皮肤也没什么伤害。
用生的猪胰脏虽说成本低,可难免有寄生虫,而且也不好保存。
考虑到先头做出来的这批,郑秋穗想让家里也用起来,难免顾虑的多了一些。
郑秋穗站在远处,一脸绝望的看着路过自家院子的族人皱了眉头快步走过。
……他家名声要毁。
另一头。
老李氏公婿两个,给家里的女人送了水和饭菜,回来的路上总觉得村里头有人盯着他俩。
“爹啊,咋回事啊?”
小李氏一向是个有主意的,此时也被盯得发毛。
“我咋知道啊?”
老李氏也纳闷的紧,瞧了瞧自己又瞧了瞧女婿,没瞧出来哪儿奇怪。
偏偏这些人奇奇怪怪的,问着也不说。
“……不会是小妹有事吧?”
小李氏忽然想到个可能性。
两人着急忙慌往家里赶。
路上的族人瞧见了,对视一眼低声道。
“先前没听说老郑家翁婿炖肉难吃啊。”
“拉倒吧,他们家见天儿的包子饺子,你闻见过他们家炖肉的味儿啊?”
“……那倒真没有。”
“我刚闻见了,正好经过,我滴天,差点被熏个跟头,现在都反胃。”
“他们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