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变异鼠王
李观复和沈敛是同类。
不，同类这个词并不准确。
他们只不过是从同一个地狱里爬出来，因为拥有同样目标而短暂同行。他虽然听命于沈敛，但两人各有打算，严格来说其实连同伴都算不上。
李观复跟着沈敛干了一段时间，深知这个男人心思深沉，行事莫测，对大多数人甚至懒得投出一个目光。可这样一个人唯独对眼前这名才进入基地，看起来没什么特别之处的男人表现出了超乎寻常的关注。
时间追溯到前天傍晚，沈敛拿到了新登记进入基地的人员名单。
林知许动手的时候，李观复和沈敛就在对面的房间里看着。明明只是一个普通人，感官却意外敏锐，几次都差点发现他们，但幸好时间紧，他来不及深究。
等到再看不到那两个人的身影，沈敛才带着他从阴影中走出，下达了这段时间来的第一个命令。
“去跟着那个女的。”
李观复皱眉，并不理解他的做法。比起那个女人，显然是那个长发男人更需要监视。
像是猜透了他在想什么，“我亲自去跟着他。”
沈敛的声音轻飘飘的，目光却像被钉死了一样，牢牢锁住林知许和成方圆消失的方向，仿佛能穿透层层建筑，看清那两人的一举一动。
空气安静了几秒，只有远处音乐传来的巡逻队的嘈杂声，李观复几乎能听到自己的心跳。
“你很在意那个男人？”
沈敛缓缓转过头，平日里总是带着漫不经心的双眼，此刻却像深不见底的古井，映不出半点情绪。
李观复心里咯噔一下，明白自己问了个不该问的问题。
果然，沈敛没有回答，他只是轻微地勾了勾嘴角。李观复分不清那抹笑究竟是嘲弄还是觉得有趣，抑或是居高临下、懒得解释的疏离。
“你该庆幸你刚刚并没有杀意，不然下一个遭殃的就是你。”沈敛的声音依旧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不要擅自行动，等他们俩分开之后，盯着那个女人就好了。”
李观复不敢再多问，应了一声，迅速转身，再次将隐匿在建筑物的阴影里。
想到这，李观复甩了甩头，试图沈敛甩出脑海。
他深吸一口气，将注意力全部集中在前面几十米开外的那对男女身上。
林知许和成方圆走走停停，像是在寻找什么，不时交头接耳。李观复则跟在后方，利用堆积的杂物或是建筑物作为掩护，始终保持着一个既不会跟丢，又不会被对方发现的安全距离。
林知许偶尔会停下脚步，目光扫过四周，那眼神平静得过分，不像是在找东西，反而像是在确认些什么。
李观复已经跟了好一段距离，但前面的两人始终没发现有人跟着自己，还毫不掩饰地向着自己的目的地而去。
李观复的心情有些复杂，垂着眼为自己紧张的心情松了口气
说到底只是一个普通人，也没有什么值得特殊关注的地方……
就在他分神的空隙里，林知许和成方圆转过拐角，身影彻底消失在眼前。
李观复心头一跳，立刻压低身体，以最快的速度冲向拐角。他背靠墙壁，谨慎地探头往去，只见巷子里空空当当，只有风吹倒地面垃圾，咯噔咯噔的响声。
不见了？只是一个转身的功夫，两个人就这么凭空消失了？
“咯噔、咯噔。”
李观复意识到不对，利落地拔出手枪，快速检查了一下弹夹。
令人牙酸的咯噔声还在继续，李观复举着枪看向声音的来源，发现源头是角落里不起眼的、死死盖住的井盖。
李观复迟疑片刻，撬开了眼前的下水道口。
“他进去了，我们走吧。”
巷子另一头，林知许悠闲地收起了只有他自己能看见的系统地图，对身边紧张到直咽口水的成方圆说道。
如他所愿，李观复发现了这条入口，代表他的那个小黄点正垂直向下移动，坚定不移地扎进了下方那片密密麻麻、由数不清的红点组成的红色海洋里。
成方圆拍着胸口，一脸惊恐：“那边都是老鼠，不会这边也是吧？”
“不会。”林知许笃定道：“都被引过去了，顶多有点漏网之鱼。”
成方圆松了口气，说道：“这样说起来还有点对不起他……不过这些老鼠也太恶心了。”
”免费送上门的苦力，不用白不用。”
林知许在心里冷哼一声，对于自己被跟踪这件事十分不爽。
反正是沈敛的人，用起来也不心疼。
下水道错综复杂，但地下管道链接在一起，无论从哪里进都能到达目的地。有地图加持，林知许他们根本没有进入李观复下去的那个“主入口”，而是在转过拐角时便绕到了另一侧，让沈敛的人把那群密密麻麻的红名引走。
这里明显偏离了鼠群进出地主干道，只有几只零星的、个头比普通老鼠壮一杯的变异鼠徘徊在附近。
它们嗅觉灵敏，几乎在林知许和成方圆靠近的瞬间就躁动起来，呲着惨白的尖牙，发出“吱吱”的威胁声，带着腥臭的污水，猛地扑了上来！
“啧。”
林知许连武器都懒得掏，只是随意地抬了抬手，对着虚空轻轻一挥。
快雪时晴的倒读条开启，无形的气劲破空而去，精准地没入几只变异鼠的身体。
噗嗤几声，变异鼠的身体应声而爆，灰色的皮毛像破掉的气球落在地上，随即变成了经验条增加的提示。
【经验值+2】
【经验值+2】
杀掉那只追着成方圆的变异狗时还加了五点的经验值，没想到同样是变异动物，变异鼠的经验这么低。
这也太寒碜了，林知许嫌弃地撇撇嘴。
越往里走，脚下的通道越发狭窄，墙壁上布满了黏糊糊、不知名的污渍，仔细一看，似乎能辨认出那是人类的血肉。空气弥漫的腐臭味越来越浓，成方圆死死捂着鼻子和嘴巴，胃里翻江倒海，全靠意志力强撑着才没当场吐出来。
成方圆看向林知许的背影，眼神里充满了敬畏。
不愧是大佬，面对这样的环境都能面不改色！
实际上林知许仗着自己呼吸条长，已经闭气了好一段时间。
相连的地下管道像是小型的广场，来到相对开阔的管道交汇处，林知许停下脚步，对成方圆道：“你就待在这里。”
林知许的语气不容置疑：“守住这个洞口，无论听到里面有什么动静，除非我叫你，否则绝对不要进来。”
成方圆紧张道：“里面是有什么东西吗？”
与此同时，系统的红名提示疯狂发出叮叮叮的提示音。
【您已触发支线任务】
【支线任务：击杀变异鼠王0/1】
【注意！变异鼠王离您还有四十尺】
【注意！变异鼠王离您还有三十尺】
林知许独自一人，面不改色地走进了中间那个臭味格外明显的管道。
即使他自认见过末世各种恶心的场景，甚至亲手将炸出一地的丧尸残骸。但眼前的景象还是让林知许忍不住眼角抽出，感觉自己的视觉和嗅觉系统受到了成吨的伤害。
这里简直就是一个血肉屠宰场和废品回收站二合一的垃圾场，各种辨认不出原貌的动物残骸随意堆叠，最上层甚至堆了几句尚未完全风干的人类白骨，爬满了白色的蛆虫。
而在中央，是一坨难以用语言准确形容，巨大而臃肿的生物。
出乎林知许意料，变异鼠王居然维持着人体的躯干形态，但四肢早已扭曲变形，皮肤表面覆盖着灰黑色的硬毛，全身都像是被强行撑开，灰黑色的皮毛下藏着恶心的褶皱和脓疮，一部分掉落的毛发稀稀拉拉地黏在上面。漏在毛发外的五官严重错位，眼睛小而浑浊，根本看不出是否睁着眼，那张向前吐出的嘴巴，露出啮齿类动物的黄板牙，不断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
它的身下粘连着几只红眼变异鼠，变异鼠身上带着粘液，就像是……
林知许眯着眼，没忍住转过头干呕一声，只感觉自己的眼睛需要立刻用消毒水清洗一遍。
那几只变异鼠并不是被粘在了身上，而是从那只人不人鼠不鼠的生物身上“生”了出来。
“谁？！”变异鼠王发现了闯入者，猛地抬起头，喝道：“人类，胆敢闯入我的地盘！”
随即，变异鼠王发出尖锐嘶哑，仿佛磨砂纸摩擦玻璃的吼叫。
林知许皱着眉捂住耳朵，“居然还会说话，好恶心。”
“恶心？！”变异鼠王发着抖，身上的皮毛也随之一颤一颤。
接着，那几只粘连着的变异鼠“啪唧”一声掉到地上，唧唧叫着冲向林知许。
林知许立刻嫌弃地往后退了两步，这次连手都没挥，冲上来的变异鼠顷刻化作血雾爆开。
这里的味道实在实在挑战他的生理极限，林知许的呼吸条已经见底，不得不捂着鼻子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