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私密游戏

第六章

自从加上了zalo,她随时都能找到他，他总是第一时间回复她的信息。

他们都沉湎在对方的文字挑逗里，像是在玩一场合谋的私密游戏。她撩他，他便回应；他试探，她也接招。

对于程程来讲，人生短短几十年，N曾为她驻足停留，他生命中有一部分时间是属于她的，某种意义上来讲，好像内心隐秘的占有欲得到了满足。

CC：「你怎么一天都在线啊？」

N：「哦，我隔一会儿会看一下这个软件，看看你在不在线，有没有找我。」

CC：「这么诚实？」

N：「嗯，我没必要骗你嘛。」

CC：「我是想问一下你，海防有没有一些只有本地人才知道的、比较小众的秘境或者特别美的地方呢？」

程程一是工作原因需要知道一些有特色的地方，二是私心，她还想继续探索N的世界，今天的主题就是在这个城市追寻他的足迹。

N：「你还没回酒店吗？」

CC：「还没呢，外面天气很舒服，想再多待一会儿。」

N：「我知道一个地方，这个季节应该很美。但未必只有本地人知道。」

CC：「哪里？」

N：「望月公园。里面最东边有个小山坡，我没事的时候会到山上的凉亭里待着。」

CC：「我现在还在你们初中学校这边，走过去远吗？」

N：「不远，我以前也是放学后走过去的，大概二十分钟吧。」

N接着把路线图发了过来。

按照他的指引，程程从校门口的主干道右转，穿过两个红绿灯，经过一条绿荫小巷，然后她拐进一条向上的缓坡路，没多久就看到了公园的入口。

仿佛到了另一个世界，这里的空气更加潮湿清冽了，凉爽宜人。

她跟着公园的指路牌，从芭蕉树下走过，穿梭在小径里，路过一片盛大的龙船花，一抬头，就看见了不远处小山坡上的凉亭轮廓。六角飞檐结构，深色的木料与周围生机勃勃的绿意形成了沉静而和谐的对比。

一条窄窄的石阶，从她脚下延伸上去，一直到亭子入口那里。

有几个市民在那儿乘凉，程程加入了他们。

这里地势高，视野开阔，四周几乎没有什么遮挡。风从四面八方涌来，环绕着亭子穿梭流动，带来沁人的清凉。

有点像她在国内去过的苏州那个沧浪亭，程程去旅游的时候在那里吹过风。

这个亭子就叫望月亭，被一棵巨大的凤凰木罩着，亭子顶部与飞檐几乎完全掩映在浓密的树荫之中。

此时恰逢花期，凤凰花开得正盛。风一来，细碎的红花便如雨纷扬，簌簌落下，一些花瓣飘进亭内，一些轻轻覆上石阶。

漫天的红与亭中流转的微风纠缠在一起，宁静中漾起几分诗意，很有几分东方的意境美。

程程拍了一张照片，将眼前纷落的红花与亭檐一同收进镜头，发给了N。

没等多久，他就回了：「我上个月去的时候，花还没开呢。」

N同时回了一张图片，是他上个月拍的，还未开花的凤凰木，只有零星几点花苞隐在叶片间。

这个地方程程太喜欢了！如果N在，和他一起走在花瓣雨里，那就太浪漫啦。

这个亭子，她打算要写到旅游指南里面，他们编写的是深度游主题，这就够深入这个城市了吧，这就是她最想为读者挖掘的那类角落，自成一境的地方。

当然，她不会提到N。

N说这地方不一定只有本地人见过，但是程程在收集资料的时候，并没有发现哪本关于海防的书籍里提过这个地方。算是今天的另一个特别的收获吧。

这么疯玩了一天，晚上回到酒店，她已经累成狗了。什么也不想做，只想躺平了一觉到天亮。

偏偏这时候杜主编又在工作群里发了一条通知，让各个外派到越南的采编明天上午十点前，必须把这几天的工作成果发给他，他那边要汇总。

夜色已浓。

酒店的房间里，欧式吊灯散发着昏黄的光。

程程冲了一杯特浓咖啡，打开电脑，有些工作是逃不掉的，她决定老老实实完成，免得听老杜啰嗦。

这时候，妈妈发了一张图片给她。

点开一看，是国内家里热热闹闹的亲戚聚餐。照片上一桌子中国菜，红烧肉、清蒸鱼什么的，程程看着就馋，她给妈妈回了一个 “疯狂流口水”的表情包。

她妈妈的电话接着就打进来了。

妈妈问她：“在干嘛啊？”

“准备加班写稿呢。”程程无精打采地说。

妈妈：“你都累成这样了，怎么还要加班啊？你那边工作啥时候能完啊？啥时候回国？”

她妈妈问了一连串的问题，每次都不忘记问她什么时候回国。

程程：“还早呢。这不才来没多久么。”

妈妈又开始念叨起来:“你说，你当初偏不听我的，你要是做个小学老师，多好，是不是？天天都能在家吃饭。”

“妈!我不想做小学老师。”

程程一堆工作，心里烦躁，她不想再听她妈妈啰嗦了，没说几句就挂了。

程程对着电脑屏幕坐了二十多分钟，就码出来一百多个字，实在太疲惫了，精力明显跟不上，脑子也不好使了，思维好像陷在泥沼里，出不来了。

她突然想找N随便聊聊。

CC：「N，你累的时候都怎么放松的啊？」

N：「听歌，看电影，或者躺着不动。最近呢，和你聊天比较多。」

N：「今天玩累了？」

CC：「嗯。」

N：「那你早点睡吧。今晚我不找你聊天了。」

CC：「我还睡不了，我们主编又叫我加班。无奈jpg.」

N：「怎么这样？太没人性了！！」

CC：「就是啊！没人性！」

此时此刻，她太需要N的共情了。需要有个人，说那么一句“你的委屈和无奈，我懂。”

N：「那你休息一会儿再写？」

CC：「嗯。」

N那边，工作压力不比程程小，他今晚也要加班。他们这次合作的这个甲方，很难搞。设计方案和图纸反复修改好多次了，对方却总能挑出新的问题，每次都有这这那那的意见。

有几次他真的想甩手不干了，不伺候了，可也架不住人家给的钱多啊。再者，他不是那种不负责甩手就走的人，他不想给业界伙伴留下这样的印象。

N也确实很享受和程程聊天，相互之间一来一回随便说几句话，让他感觉很轻松。网络对面那个女孩，她笑起来好甜，就像她的声音一样。

他们各自工作了一会儿。

CC:「怎么办，anh(哥哥)，我写不下去了。好困。打哈欠jpg.」

N：「这样，你把资料发给我，再发一个其他城市的模板给我参考一下，我看看我能不能帮你写，如果可以，我就给你写了，不行再说。」

CC:「那怎么行，你不是也要画图吗？会耽误你的….」

N：「没事，我可以兼顾的。」

程程于是发了一些资料过去。

过了几分钟，N回复：「没问题的，我先给你把初稿写出来，你一会儿自己改改。」

CC：「真的可以吗？不耽误你吗？」

N：「不耽误。」

N：「如果是别的城市，我可能帮不了你，海防我还是能写一些的，并且你也有资料给我啊。放心吧，交给我。你去睡一会儿。」

程程又把后续的一些补充资料，比如某个具体地点的地址、电话、图片等等都发给了N，然后躺床上，已然无事一身轻了。

没过几分钟就睡着了，她这一觉睡了有差不多两个小时。等她醒来的时候，N已经把写好的文档发了过来。

程程下载下来，马上看了一下，N做得还有模有样的呢，比她之前写的还详细，也规整。格式、排版都没有什么问题，连标点符号都找不出错误的地方。她这边根本不需要做什么修改，直接可以发给老杜那种。

这个男人做事情也太靠谱了吧！她感觉要重新认识N了，本是不相关的领域，这么短的时间他居然能做到这种程度。当然，也可能是写他的家乡，所以上手比较快？但是，从文字排版上，也可以窥见一个人做事的用心。

虽然无法判定，是对事情用心，还是对她用心。

CC：「谢谢N，辛苦啦！」

CC:「写这么好！你真是让我刮目相看啊，N老师，你这水平，简直可以直接来我们公司上班了！」

N:「行啊，你给我推荐一下？」

CC:「哼，别想抢我饭碗！调皮jpg.」

N那边发来语音：「这么护食啊…..」

CC：「你自己的工作完成了吗？」

N：「嗯。刚刚画完。」

CC: 「不错啊，N老师这个效率，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