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 第六十二章 捣练子
二人正说着,忽见一行商队自远处迤迤而来。
原来古伊顿得知沈绾前来救援东厥,心中放心不下,遂带着粮草药材前来支援,没想到走到半路听闻大捷,心中欢喜,遂快马加鞭赶来。
当晚,沈绾与乌兰朵心情大好,一众人架起篝火欢聚宴饮。这虽然规格不算最高,可却是最能体现东厥人待客之道的方式,也最能展现所迎接客人的亲密程度。
因为唯有最亲密无间的朋友,才会获得这般坦诚相待的迎宾礼。
“古老板宅心仁厚,值此之际远道而来,我以此酒为敬,深为拜谢。”沈绾坐在火堆边,簇簇火苗照得她容光熠熠。
古伊顿执杯还礼,圆敦敦的脸上笑纹尽显,“姑娘客气了,自相识以来,姑娘帮了古某许多,我与姑娘之间不必言谢。如今姑娘既与良人重逢,也是一大喜事。”
良人?沈绾眼尾轻勾,瞥了眼谢翊,只见后者眼观鼻鼻观心,一双薄唇微抿,面上无波却难掩眉梢喜色。
乌兰朵虽早已与古伊顿有过交集,但今日却是头回见面,此番战事属东厥伤亡最甚,古伊顿此番带来的物资补给算是解了乌兰朵的燃眉之急。
“既然沈姑娘不必言谢,那我这杯可必须是要谢的。”乌兰朵走上前,诚恳道:“想不到当初与古老板做生意,竟会结下如此机缘,虽是沾了沈姑娘的光,可受益者到底是我们东厥。我以薄酒为敬,在此与沈老板交个朋友。”
古伊顿忙晃着圆润的身体站起身,和煦又不失恭敬道:“您真是折煞我了,汗王如今贵为东厥之主,能与汗王相交,是鄙人的荣幸。”
说着,连饮三杯,气氛很快到达顶点,酒过三巡,有人围着篝火跳起舞来,更有擅歌者在旁击鼓相伴。
一时间,无论东厥、西桓、拓摩还是三三两两的中原降兵,都被这股热烈氛围感染,众人欢笑歌唱,好不融洽。
此刻的场中没有尊卑贵贱,没有算计杀戮,温暖欢愉的氛围随着不断窜高的火焰愈发热烈。
阿连鲁顶着一头灰棕卷毛绕过人群,麦色皮肤不知怎的像染了胭脂,红扑扑一片。
“姐姐,给你。”
他手里捧着一只香气四溢的羊腿,献宝似的递过来。
沈绾扬起微微酡红的脸,笑着打趣:“你这是把姐姐当小馋猫养?”
少年晶亮的眼睛不染纤尘,直直望向沈绾,不带任何私/欲。
自从上次大病初愈,他一直都没能和她好好说会话,后来见她匆匆赶赴东厥,便死缠着古伊顿,说什么也要跟来。
沈绾方才只顾喝酒,食物倒是吃得少,眼下见阿连鲁把羊腿送来,只觉肚里馋虫开始作祟。
“好香啊!”沈绾闻了闻,正欲用小刀削下一片来,忽见从旁伸来一只早已烤好的羊排,不偏不倚,正好挡在阿连鲁递来的羊腿上。
“吃这个。”谢翊薄唇轻启,话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
羊排肉质紧嫩,谢翊手起刀落,很是贴心地用匕首划开,骨肉丝滑分离,一只羊排很快被剔干净,肉汁飘香的羊肉就这么用小盘子递到沈绾跟前。
“谢谢。”沈绾娇憨一笑,用筷子夹了一片送进嘴里,顿时肉香满口,享受得眯了眯眼。
她仍旧保持着往日在宫里的习惯,即便是吃食也不喜欢脏手,谢翊正是深知这点,所以才完美盖过那个毛头小子的殷勤。
阿连鲁见状,似乎立即明白什么,乖乖用小刀将羊腿肉一点点切下,还特意留心摆了个盘。
古伊顿在旁喝的有些上头,转头见一向毛糙的阿连鲁正认真学切羊腿,早已涨红如牡丹花的脸上浮起几分调侃:“我们这毛小子还真是情窦初开,把姑娘当宝贝疼。”
说着,摇着手里酒杯朝沈绾道:“沈姑娘,等来日你问鼎中原,可不要忘了我们阿连鲁啊,他这家伙心思单纯,一根筋。”
沈绾早已是醺醺然,古伊顿的话在耳边听得似清非清,只笑着点头。
乌兰朵忍不住插言:“绾绾,这事你可要考虑清楚,来日御极天下,你那皇夫若是个醋坛子,外面那些肉,你可一样都吃不到。”
她话有所指,笑呵呵瞟向一旁的谢翊,可不知这男人是否今晚真的耐住了性,竟始终没有搭话。
阿连鲁听不懂乌兰朵的暗语,只顾手上动作,很快一盘肉切好,夹了块递到沈绾嘴边,“姐姐,尝尝。”
沈绾闻着香气,下意识张口,就着阿连鲁的手将肉片吞下。二人的动作属实有些亲密,染了醉意的当事人却浑然不知。
阿连鲁见沈绾两腮鼓起,细细嚼了嚼后才咽下,嫣红的嘴角即便沾了油光,也是说不出的好看。
老天,这世上居然有人连吃个饭都这么迷人。
阿连鲁想,有他在,以后一定不会让姐姐没肉吃。
“哈哈哈……阿连鲁,以后等你姐姐回了中原,可就不要你喽!”古伊顿见卷毛头傻傻看着眼前人发呆,大剌剌凑过来打趣。
“才不会。”阿连鲁认真回道,他现在的汉语已经能说得很好,歪着脑袋想了想,“都说中原后宫三千,等姐姐回中原当了皇帝,来接我,我去给姐姐做侧妃。”
少年的话赤诚又直白,几人默了一瞬,随即发出一阵爆笑。
古伊顿伏案拍桌,笑得直不起腰:“哈哈哈……傻小子,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乌兰朵也笑得合不拢嘴:“绾绾,你还没当皇帝,人家弟弟就连男妃的位置都预定好了,这人你怕是赖不掉了。”
沈绾见众人笑得满桌打滚,头脑不清之下也跟着乐呵,“不赖,不……”
下一个“赖”字还未说出口,唇瓣覆上一片温凉,顷刻被人夺去了呼吸。
男人的吻又急又凶,带着几分隐忍的愤怒,像是要把她剩下的话全部堵回去。
大手一只揽腰贴上脊背,一只钳住后颈,将她的后脑稍稍往前压,二人唇瓣贴得严丝合缝。
突如其来的吻让众人一惊,也让沈绾的酒意退了三分,她下意识想要挣脱,可后脑的指节在悄然收紧。
男人不容许甜腻的唇离开半分,可也只能强按住心底将她拆分入腹的冲动,用牙齿轻轻啃咬。
咬过之后感到心疼,又立即舔上一舔,生怕弄疼她半分。
很快,娇柔的双唇变得充血丰盈,像颗熟透了的樱桃。
落在谢翊眼底,勾起一波又一波暗火。
为什么?
她为什么要应那些话?为什么要和那臭小子这么亲密?为什么要吃他递来的东西?
她明明,只能吃他的。
他承认,他就是小心眼,就是爱吃醋,眼里容不得一粒沙子,更别提蹦跶到眼前的“沙子”!
嫉妒像张蛛网,密密麻麻缠绕进心脏,他恨不得将那个卷毛头一脚踹开,打得他哭爹喊娘,再也不敢觊觎她半分。
若他真是一根筋不听劝,他就一刀结果了他。
用他的血来浇灭他骨子里偏执的愤怒。
可他深知,他不能,如果那样,她一定会生气,气到不理他,气到他会永远失去她。
想到这,唇上的力道不觉又加重几分。
沈绾感到一阵吃痛,手里不住拍打,可却怎么也推不开。
阿连鲁见沈绾当众被人侵犯,抬手就要将二人分开,可男人的动作显然比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