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你的名字
剑刃锋利,明宜吃痛,嘶了口凉气。
疼。
她下意识抬手去摸自己的脖子。
“别动。”
男人凉声道。
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朝她脖颈探来。
明宜才不听他的,且不论这剑阁阁主到底是正是邪,什么都没说清楚就冲她挥剑,在她脖子上划出一道口子,谁知道这人到底存的什么心思。
她迅速矮身,踉跄后退几步远。
后背忽撞进一个结实的怀抱。
柳云阙按住她的肩,先是看了看不远处的阁主,而后垂眸,瞥见那渗血的剑伤,眼底一暗,问她:“谁弄的?”
听见他的声音,明宜心下大安。
“是我。”
阁主持剑,缓步行来。
柳云阙不动声色挡在明宜身前。
“不知小妹是哪里冒犯到阁主。”
“不是冒犯,而是,这剑与寻常灵剑不同,戾气较重,须得用她一滴血来压制。”
原来是这样。
明宜从柳云阙身后探出头:“这种事情阁主大可以直接与我说清楚,倒是刚才闷声不吭就划人脖子,真真是叫我吓了一跳,差点以为自己要命丧于此。”
阁主摇头:“是我不常与人相处,疏忽了,姑娘莫怪。”
“不会不会。”
明宜摆摆手,将头一歪,径直从那伤处抹下一片血来。
“有劳阁主。”她笑眯眯道。
两人的食指一点点靠近,明宜将血慢慢蹭在他的指尖。
阁主长睫轻颤,收回手。
指尖的血迹化作缕缕殷红的雾气,盘旋缠绕融入剑身。
剑身光泽愈发深邃,方才散发出的阵阵戾气也尽数收敛,安静躺在阁主掌心,再没有任何动静。
明宜欣然问道:“这样是不是就成了?”
阁主还没有回应,柳灵湘的声音先响起:“恭喜姐姐。”
众人看向她。
柳灵湘没能引剑出池,眼角眉梢透着落寞。
她紧紧揪住狐裘的前襟,低眉顺目地走近,第一眼看向柳云阙,然后才是柳闻诀,话里饱含歉意,“对不起,让三哥陪我白跑一趟。”
柳闻诀自是宽慰:“无妨,下次再来便是。”
柳灵湘轻轻点头。
唰的一声,阁主收剑入鞘。
“可否冒昧问一下姑娘的名讳?”他看着明宜,冷不防说了这样一句话。
在场人面色各异。
世人皆知剑阁阁主素来隐世不出,从不关心俗世俗人俗务,只在这天山之巅与剑相伴,与雪共生,是神秘缥缈若天边月般的人物。
这会儿却问及明宜的名字。
奇哉怪哉。
柳云阙面上不显,从容道:“阁主问这个所为何意?可与今日求剑之事有关?”
阁主没理他,仍旧盯着人看。
明宜犹豫片刻,道:“我叫明宜,取明月宜人之意。”
阁主眼底忽然漾起一抹浅淡笑意。
“明宜。”
他重复道。
之后便再无话。
明宜从他手里接过那剑,看着沉甸甸,握在手里却尤其轻盈。她心底欣欣然,再抬眼时,大雪重新纷扬,那一抹红衣绛袍已然消失在这漫天飘白之下。
……
回到柳府已是深夜。
明宜一进屋就扑到墙边,仰头打量那柄无鞘剑。
剑身锋利,冷光弥漫,她抬手去碰,还没摸到剑刃就被无形的剑气刺了一下,收回手,指腹已然破开寸长的一道口子。
幸好她收手及时,血痕浅淡,并未有血渗出。
这么厉害的剑。
若不是从洗剑池中来,那是何人所赠?
明宜听见身后越来越近的脚步声,转身想问,还没开口,手先被柳云阙牵了过去,放在眼下端看一时。
“在做什么?”
柳云阙边打量那伤口边问。
他的手很大,指节修长,松松一握便将明宜的手整个拢住,拇指抵在她食指的第一根指节处,加了几分力气掐紧。
大颗的血珠瞬间挤出。
明宜眼尾一皱:“疼!”
“还知道疼。”柳云阙掀眼,却不松手,语气淡淡,“为什么一回来就碰这剑,还伤了自己?”
“我就是想看看,兄长的剑与我的有何不同,一不小心才划破了。”明宜解释,“况且这哪算是伤,要不是兄长挤弄,根本都没有流血嘛。”
“那你喊疼做什么?”
“是兄长故意弄疼我的!”
明宜猛地使劲抽回手,嗔看他一眼,“疼了当然会喊,我又不是哑巴。”
柳云阙似乎是被她逗笑,唇角上扬,看着她随手将食指指尖的血迹抿去,只是,抿一下,血珠又冒出来,再抿,再冒,接连擦了四五下都没止住血。
?
区区小伤。
明宜不信邪,径直按住。
松手,几颗血珠慢慢悠悠往外渗。
“这……”
见了鬼了。
动用灵力又显得太小题大做,明宜干脆把手伸到柳云阙眼前,理直气壮使唤他,“兄长弄的,兄长负责。”
柳云阙托起她的手背。
越抬越高,越拉越近,温热的呼吸一点点喷洒在掌心,弄得她有些痒,蜷起的另几根手指不甚自在地紧了紧。
明宜歪头,不知道他想做什么。
柳云阙蓦地一笑,唇瓣微张,将明宜的手指含入口中。
湿软舌尖抵住,缠卷,酥麻从指头尖直往心口渗。
明宜一时没反应过来。
好痒。
她想抽回手。
柳云阙却已先行松口,润湿的纤细指腹滑经他的下唇,在正中心的方寸处留下一小片晶亮的水痕,被烛火映照,泛着诱人的光。
明宜听见自己的心,胸腔里一下一下地砸。
“好了。”柳云阙轻声道。
明宜扫了一眼,血确实止住了。
她连忙将手抽回来,掩入袖中,握紧,又不敢握太紧,被唇舌舔舐的异样触感仍旧缠绕在指尖,挥散不去。
“怎么不说话?”
柳云阙就像是丝毫不觉得方才那番动作有何不妥,坦坦荡荡看着明宜。
明宜偏过脸清了清嗓子,才道:“……兄长这止血的法子,还真是,别具一格。”
“这剑与寻常灵剑不同,上面怨杀之气过重,伤了人,刀口难以愈合。”
“需要兄长的口水才能止血吗?”
“……”
柳云阙难得语塞。
明宜这才觉得心里畅快些。
“哈哈,止血嘛,等同于救人喽,不寒碜,我无论如何都不会嫌弃兄长的!”
虽是这样保证,却一直忍不住笑,笑完又好奇问道:“不过兄长是如何发现这剑的怪处?”
“我小的时候被这剑划伤过,伤口比你的更长,更深,当时血流不止,在地上聚了一滩,灵力、丹药全都不管用,脑子一热便用嘴噙住,碰巧找到的法子。”
明宜有些不解:“那,如此凶恶之剑,兄长为何要一直留着它?”
“这是母亲的遗物。”
明宜睁大了眼,连忙拍拍自己的嘴:“对不起对不起,是我多话了……”
“无妨。”柳云阙情绪没什么变化,“以后注意些,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