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魂器的回收与净化（中）

当D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他发现自己不在岩洞里了。

他站在一座恢弘的宫殿中。

这是中国古代的宫殿。朱红色的立柱高耸入云，柱身雕刻着盘龙和祥云的图案，涂着金漆，在烛光下熠熠生辉。天花板是藻井结构，层层叠叠，中央绘着巨大的金龙戏珠。地面铺着汉白玉石板，纹理细腻如脂。

墙壁上挂着巨大的绸缎帷幕，绣着山川河流、飞禽走兽。香炉里飘出袅袅檀香，弥漫在整个大殿。

这是皇宫。

但这座华丽的宫殿里，到处都是血迹。

鲜血溅在朱红色的立柱上，滴落在洁白的石板上，浸透了绸缎帷幕。

D低头看自己的手——那不是六年级学生的手，而是更成熟、更纤细的手。他穿着一身华丽的锦袍，胸前绣着金色的图腾。那是一只凤，盘旋成圆形，象征着昆仑契约。

记忆突然涌了上来。

不是D·诺亚·曼维尔的记忆，而是更早之前的记忆。

前世的记忆。

他曾经是一位伯爵，来自一个魔法稀少的世界。

在那个世界里，他们一族拥有与动物沟通的特殊能力——那是一种古老的天赋，被称为昆仑契约。

因为这种能力，他们一族被皇室赋予了爵位。

但也因为这种能力，他们被人类当作异类。

D看着宫殿里的血迹，那些血迹在记忆中如此清晰。

他记起来了。

那是屠杀之夜。

皇室的军队冲进了他们的宅邸，冲进了每一个拥有昆仑契约能力的家族。理由是"防止叛乱"，但真正的原因是恐惧——对未知力量的恐惧，对不同的恐惧。

"你们是异类。"士兵们这样说，手中的长矛还在滴血，"异类不配活在人类的世界上。"

但恐惧不止来自皇室。

普通的百姓也加入了屠杀。

那些曾经请求他们一族帮忙治愈牲畜的农夫，那些曾经恳求他们驯服野兽的猎人，那些曾经羡慕他们能力的邻居——全都举起了武器。

"妖术！"他们喊着，"他们用妖术蛊惑我们！"

"烧死他们！"

"不能让这些怪物活下去！"

D看到了父亲倒在血泊中。那是在宗祠里，父亲正在教导族中的孩子们如何用昆仑契约安抚受伤的鸟儿。士兵们冲进来，长矛刺穿了他的胸膛。

孩子们尖叫着四散奔逃，但没有一个逃掉。

他看到了母亲用身体护住年幼的弟弟，但还是被砍刀劈开。弟弟才五岁，他甚至还没有学会完整的契约咒语。

他看到了族人们一个接一个地倒下。

那些能和鸟儿对话的孩子，被人类用箭射穿喉咙。

那些能治愈受伤动物的老人，被人类用石头砸死。

那些能驯服最凶猛野兽的战士，被人类用毒箭射杀。

因为他们是异类。

因为人类害怕他们。

宫殿外，火光冲天。那是他们的宅邸在燃烧，整个街区都在燃烧。人类的喊杀声、族人的惨叫声混杂在一起，形成了一首地狱的乐章。

"为什么……"年轻的D跪在废墟中，手里握着父亲留下的契约卷轴，周围是族人的尸体，"为什么拥有这种能力就要被杀？我们从来没有伤害过任何人……"

复仇的执念在心中燃烧。

他发誓要让人类付出代价。不只是皇室，还有那些参与屠杀的百姓，那些曾经接受过他们帮助、却举起屠刀的人类——全部都要血债血偿。

他花了三年时间，学习了所有禁忌的契约术。他能召唤最凶猛的野兽，能让温顺的动物变成杀戮机器，能用契约的力量控制任何生物。

复仇开始了。

一个村庄接一个村庄。

野兽袭击，鸟群啄眼，毒蛇咬喉。

人类的惨叫声响彻夜空。

但就在他即将攻入皇宫的时候……

有一道光芒笼罩了他。

那道光芒温暖而强大，带着一种说不清的力量。它包裹着D，将他从那个充满仇恨的世界拉走。

当他再次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变成了一个婴儿。一个刚出生的巫师婴儿，在魁地奇世界杯的包厢里，被一个温柔的女人抱在怀里。

在这里，他不再是异类。

在这里，拥有特殊能力的人比比皆是。

在这里，他可以自由地使用昆仑契约，自由地和生物交流，不用担心被当作妖怪烧死。

"为什么？"D问虚空，"为什么让我来到这里？是为了让我继续复仇吗？"

宫殿的幻象开始消失。

取而代之的，是父亲的声音——那是他死前留下的最后一句话：

"D……不要让仇恨吞噬你……我们的能力……是为了保护……不是为了毁灭……"

D突然明白了。

前世的他，背负着复仇的使命。但那条路只会带来更多的仇恨，更多的死亡。用野兽屠杀人类的村庄，和人类屠杀他们一族有什么区别？

复仇永远不会结束。

只会让仇恨的轮回继续下去。

现在的他，来到了一个新世界。

在这里，他可以用不同的方式完成使命。

不是复仇，而是拯救。

不是毁灭，而是修复。

用昆仑契约保护那些被排斥的生物，用理解代替仇恨，用疗愈代替伤害。

让人类和生物共存，而不是互相屠杀。

"我明白了，父亲。"D轻声说，"这才是我应该走的路。昆仑契约的真正意义，从来不是支配和征服，而是理解和共生。"

宫殿彻底消失了。

温暖的光芒包裹着他，就像那天将他带离旧世界的光芒。

"D！D！"

阿天的声音将他拉回现实。

D猛地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跪在小岛上。王澈扶着他，脸上满是担忧。

"你刚才怎么了？"王澈问，"突然就失去意识了。"

"幻觉陷阱。"D喘着气说，"魂器设置的心理攻击……我没事了。"

他看向石盆。

阴尸已经喝完了所有的液体，然后倒在地上，彻底不动了。石盆见底了，露出盆底的一个金色挂坠盒。

挂坠盒是椭圆形的，上面镶嵌着一个大大的蛇形S，用绿宝石装饰。

"就是它。"D说。

他拿出防护手套，小心地戴上。然后举起魔杖，念道："羽加迪姆勒维奥萨。"

挂坠盒缓缓浮起，离开了石盆。

就在它完全脱离石盆的瞬间，整个湖面剧烈沸腾起来。

所有的阴尸都醒了。

它们从水底涌上来，密密麻麻，数量至少有上百个。它们的眼睛是空洞的，嘴巴张得很大，发出无声的尖叫。

"上船！"王澈喊道。

D迅速将挂坠盒引导到自己手中，然后三人跳上小船。船立刻开始移动，往岸边驶去。

但阴尸更快。它们从四面八方包围了小船，伸出冰冷的手，试图抓住船舷。

"让我来。"王澈站起身。

他的眼睛变了。瞳孔变成竖瞳，身上散发出一股古老而强大的气息。

饕餮的气息。

王澈张开嘴，那张嘴越张越大，远远超过了人类的极限。他的下巴脱臼了，嘴巴裂到了耳根，露出里面密密麻麻的獠牙。

更可怕的是，他的嘴里出现了一片深不见底的黑暗，像是一个无底洞，正在疯狂地吸吮着周围的一切。

阴尸们试图抓住船舷，但它们的手刚碰到船边，就被那股吸力拖拽，整个身体不受控制地飞向王澈的嘴巴。

一个、两个、三个……

王澈吞噬的速度极快。阴尸们在空中挣扎，发出无声的尖叫，但完全无法抵抗饕餮的吞噬之力。

"阿天，幻术掩护！"D喊道。

阿天闭上眼睛，银色的尾巴开始发光。幻术笼罩了整个湖面，在水面上制造出数十个假目标。

那些假目标看起来就像是活人，散发着魔力波动。一部分阴尸被吸引过去，追逐那些幻象。

小船趁机加速冲向岸边。

王澈持续吞噬着靠近的阴尸。他的嘴巴就像一个黑洞，任何东西一旦被拖进去，就再也出不来了。

终于，船靠岸了。

"走！"D跳下船，头也不回地往洞口跑去。

王澈合上了嘴，恢复成正常的样子。他跟在D身后，阿天则用幻术制造假象，迷惑追上来的阴尸。

他们冲出洞口，来到悬崖底部的乱石滩。

D回头看了一眼——洞口里涌出了几十个阴尸，但它们一接触到外面的光线，就开始颤抖，不敢再往前走。

"它们怕光。"王澈说，"这里安全了。"

D松了口气。他看着手中的挂坠盒，灵魂感知水晶还在持续发光。

D能感觉到，里面的灵魂碎片在颤抖。它感知到了D身上蛇老腔的气息，也感知到了那股昆仑契约的能量。

"我会遵守承诺。"D用蛇语轻声说，"我会修复你。"

他拿出王澈制作的封存容器，打开盖子。容器内部的符文立刻开始发光，形成一个小型的契约魔法阵。

D将挂坠盒放进容器，然后盖上盖子。

符文的光芒闪烁了几下，然后暗淡下来。黑暗能量被完全隔绝了。

"第三个魂器，回收完成。"D轻声说。

王澈看着D略显苍白的脸色："休息一下？"

"不。"D摇头，"趁着现在伏地魔还没发现，我们必须立刻去拿第四个魂器。冈特老宅。"

"你确定？"王澈有些担心。

"我确定。"D说，"阿澈，我们走吧。时间不多了。"

他们在悬崖顶端稍作休整。D喝了一瓶王澈准备的恢复药剂，药剂味道很苦，但确实有效——疲惫感减轻了一些。

"冈特老宅在小汉格顿村外。"D拿出地图，"一个废弃的破房子。"

"准备好了吗？"王澈问。

D点点头。

三人再次幻影移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