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 赴考（十九）
赴考（十九）
杨季野离开前撂下的那几句话，细思极恐。
众人也都知道，团结起来能克服千难万险。
可谁能保证，苏却没有任何问题？就凭几句一面之词？
不得不说，他骂的那几句，虽然冲动，却正中了在场许多人心中的不满。
只是他们并不敢如杨季野那般直接指责苏却。
毕竟，先前交给她的纸条，内容确实大多是随手瞎画的假图案。
本想浑水摸鱼，从苏却那里套取些有用的信息，却不料此人精明异常，非但一点便宜没让他们占到，反而被明里暗里嘲讽了一通。
而那个一直病恹恹的宋停，如今看来，竟是只又打又骂又不要命的疯狗，死死护在苏却身边。
若真是苏却成了凶手，以此人之能，加之规则之外的宋停，他们这些人，还有什么活路可言？
怪不得……怪不得刚刚就有人已经按捺不住，想要苏却的命。
这样的人，若不能为己所用，不如早点除去，省得日后成为棘手的对手。
但是，要杀此人，问在场所有人，谁能有这个把握做到？
不少人心中暗自盘算，看向苏却和宋停的目光里，多了一丝畏惧。
在一片心怀鬼胎中，苏却和宋停对周遭一切恍若未觉，自顾自地取了饭食，安安静静地开始吃东西。
苏却吃得很慢，一边细嚼，一边思考。
她并不确定，那个黑衣人袭击她，究竟是因为她说自己拥有书的图案，还是单纯觉得她掌握了太多信息，构成了威胁。
方才在饭堂，她故意点破遇袭之事，既是试探，也有威慑，想看那人是否会露出马脚。
那人也甚是谨慎。
苏却不禁有点好奇，这样一个人，成为了凶手，胆子并不小，脑子也不笨，为何到现在，大家都还安然无恙，没有新的死者出现。
是没有动手？或者只奔着自己的目标，还在寻找动手时机？或者有寿命兑换的存在？
想到兑换，苏却心中更沉，又想到命筹与命序的确定，她至今仍没头绪。
不过，接下来还有撰文、互学两场。
即便凶手未知，为了完成任务，也总有人会动手的，除非他不想活了。
此局，分明就是为了让众人相互猜忌，自相残杀而设。
一边是掌柜开局就提示的不能告诉他人，一边又要求他们必须知晓各自身份才能破局。
这其中的矛盾，就是各自的信息差。
水一旦被搅浑，水中的鱼便慌了神，咬钩，迟早的事。
只是，苏却刚刚在说话间，似乎发现了一个局中的漏洞。
如果一个人，在第一晚是凶手，杀了人并活下来之后，在身份轮换中，又得到了新的身份，比如书，或是刺盾……那此人岂不是如同开了天眼？
他既熟知凶手的规则与行事方式，又拥有了非凶方的视角和信息，立刻领先其他人一大截，所谓的信息差，对他而言几乎不存在。
而那个人，又不可能永远都是凶手，否则命筹纸条的变化也就失去了意义……
苏却的目光，再一次扫过段春音。
她那急于撇清否认的模样，虽是人之常情，却未免……显得过于无辜了。
所以……
一个大胆的念头，划过苏却的脑海。
曾为凶手之人，或许并不会携带着凶手的记忆，去继续下一个角色。也就是说成为凶手，并依照规则完成任务之后，或许会被抹去身为凶手时的那部分记忆或是与凶手相关的线索、思想？
一个人，纵使昨夜曾是持刃恶鬼，今朝醒来，亦可能只余一片混沌。
这样，他依旧能回到原先的状态，和众人一起，继续沦陷在这个迷局之中。
而段春音，假使她不记得成为凶手时的一切，可她是光明正大证据确凿地杀了章世昌，所以在身份更换后，她知道自己杀人了，可她的杀意就是源自对章世昌的恨，她只是为了自保……
这样想，似乎很合理。
若真如此，所有事后对前任凶手的清算，是不是意味着毫无用处？
思绪纷杂间，饭食已毕。
回到书斋时，发现撰文的题目早已被人放在了桌案上，不过宣告日程开始的钟声尚未敲响。
苏却走过去，看见铺开的纸张上，只有两个墨字：论死。
宋停凑过来看了一眼，似乎对这题目并不感兴趣，只懒洋洋地拿起笔，在旁边的纸上随意涂画着，借此打发时间。
突然，他像是发现了什么，低声叫了起来：“苏却，苏却，苏却，你来看看这个。”
苏却正靠在墙边闭目养神，闻声微微直起身子，探头过去看。
只见宋停在纸上，写着一个奇怪的字。
上面是个“不”字，但中间那一竖写得特别长，从上到下贯穿了两横，看起来既像“?”，又有点像“坕”。
苏却摇了摇头，重新靠回墙边，道：“我书念得不多，没见过这个字，不认识。”
宋停却神秘地笑了笑，道：“但你知道这个字的来历。”
苏却心中一动，道：“夫人一去不归尘？”
“你看，我们当时是去掉了‘夫’字的‘人’和‘一’，剩了一个‘一’字，后面的‘不归尘’并没有考虑在内。现在，我是随手写的，或许想法很牵强，但或许是个思路。”
“你继续说。”
宋停在纸上写着演示，道：“‘夫人一去’是‘人去’。‘不’在尘中，则是我刚刚写的那个字，而那个字去了‘一’，就是‘尘’，但是既然‘不归’，所以就是这个字去掉‘不’，你看看……”
苏却靠过去看，喃喃念道：“这是……‘二’字……”
“没错，是不是有点太曲折了，可能真的是我在胡思乱……”
“不，”苏却拿起宋停圈来圈去写着推测的那张纸，道，“你的推测极有可能是对的，没想到，我对‘不归尘’的理解，竟误打误撞得到了答案……不过，站在非凶方，‘二’代表凶手二人，如果是站在凶方呢，他们的目标究竟是什么？是杀人数量吗？还是……需要杀死特定的身份？”
宋停看着她凝神的脸，笑了笑道：“养养神吧，苏大捕头。你这般殚精竭虑，是真想离开这鬼地方后，练成名震天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