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第37章 万圣节（上）

万圣节还没到，礼堂里已经提前充满了节日的气息。

希尔达正忙着用魔杖指挥着一条条橙色的飘带缠绕在房梁上。

她高效率地布置完了格兰芬多公共休息室的装饰任务，督促学弟学妹们干活由五年级的两位级长继续负责。之后她就被学生会主席喊到了礼堂帮忙。

正在这时，耳边飘来一阵窃窃私语。

“……真的，我昨晚去图书馆还书时看到的，格雷女士没在塔楼，就在图书馆那条走廊尽头的窗户边，对着窗外，好像在哭，但又没声音……”

“我也听说了！连续好几天了，每天都有人听到她反复念叨几个词，像‘冠冕’、‘窃贼’、‘母亲’……怪吓人的。”

冠冕？窃贼？

这几个词刺中了希尔达敏感的神经。她下意识地朝声音来源瞥了一眼。

是两个拉文克劳女生，正在一边摆放南瓜灯，一边闲聊八卦。

不远处，斯威奇教授正和魔咒课教授米兰达·戈沙克一起，用魔法让几个巨大的南瓜灯笼漂浮到合适的位置。

斯威奇教授似乎也听到了学生们的议论，与戈沙克教授探讨起了学术知识。

“幽灵的异常行为，尤其是像格雷女士这样古老的灵体，往往与未解的执念有关。有时，强大的魔法物品在附近被激活或扰动，也可能引起他们的共鸣。”

戈沙克教授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确实，霍格沃茨的墙壁里藏着太多秘密。”

希尔达手下挥舞魔杖的动作慢了下来。

未解的执念……

强大的魔法物品扰动……

斯威奇教授无意中提到的说法，与她正在调查的关于盖文自杀、图书丢失，以及死亡圣器的疑团，正好串联了起来。

她不动声色，将这个情报牢牢刻在了心里。

＊＊＊＊＊＊＊＊＊＊

第二天是10月31日，万圣夜。

这天正好是周末，一大早，整个校园都欢腾了起来，前些日子的阴霾彻底散去。

霍格沃茨彻底变了一番模样。礼堂里，一千只活蝙蝠在布满星辰的天花板下盘旋，燃烧的橙色飘带如同流动的火焰。

巨大的南瓜灯笼被雕刻成各种鬼脸，有的甚至被魔法拓展成可供几人钻进去玩耍的南瓜屋。门廊上挂着巨大的、黏糊糊的蜘蛛网和毛茸茸的巨型黑蜘蛛模型。

学生们也都放飞了自我。白天走廊里就已经挤满了吸血鬼、木乃伊、狼人和各种奇形怪状的“生物”，互相恶作剧，嬉笑着讨要糖果。

希尔达也很应景地做了一番装扮。

她用了魔法化妆品和正在研究中的人体变形术，把自己变成了一个蓝绿肤色、眼神呆滞的“僵尸”。

另外，她还提前让猫头鹰从蜂蜜公爵采购了大量糖果，装在一个大大的篮子里，然后游荡在走廊上，专门找那些低年级的学弟学妹，突然从拐角跳出来，发出低沉的“呜呜”的恐吓声。

不管对方有没有被吓到，她都会立刻变回笑嘻嘻的模样，从篮子里抓出一大把滋滋蜜蜂糖或是巧克力蛙塞过去，引得孩子们一阵欢呼。

就在她玩得不亦乐乎时，看到了一个没有做任何装扮的身影——阿尔法德·布莱克。

他正独自一人走在路上，身形依旧清瘦单薄。

希尔达立刻收敛了脸上夸张的僵尸表情，没有去吓唬他。她心里嘀咕着，阿尔法德本来就身体不好，又大病初愈，要是被她吓坏了就糟糕了。

她走过去，用正常的声音关心地问：“嘿，阿尔法德，你身体怎么样了？”

阿尔法德闻声转过头，看到她的僵尸装扮，灰色的眼睛里闪过几分新奇，但很快又转为平静。

“已经没事了，谢谢你，希尔达。”

他的声音听起来确实平稳，没有咳嗽的迹象。

希尔达放下心来，有点得意地在他面前转了个圈，展示着自己的装扮：“怎么样，我这个样子？”

她的头发染成了蓝色，卷曲着披散在肩上，特地弄成了凌乱而诡异的样子，头上还戴着破烂的头纱。

黑色的眉毛下是一双诡异的冰蓝色眼睛，大概是用了人体变形术。但小巧而尖的鼻子还是她本人的，嘴唇上涂了粉色的口红。

最惹人注意的是她脸颊上有一个“洞”，视觉效果是仿佛露出了里面的白色牙齿，形成了一股骷髅感。

阿尔法德弯了弯眼尾，睫毛在眼下投出浅淡的阴影，像蝶翅停在苍白的皮肤上。

他仔细地看了看她蓝绿色的脸，脸上浮现一个浅浅的笑容。

“乍一看是有点吓人……但仔细看，还是很漂亮。”他轻声说道。

这话说得太过直白，再加上他的眼神——灰色的眼睛认真地注视着她，像是把星星都拢在了瞳孔里。

希尔达怔了一下，感觉脸颊有些发烫，幸好有厚厚的“僵尸妆”挡着。

她从篮子里抓了一大把各式各样的糖果，不由分说地塞进他手里：“给你糖果！万圣节快乐！”

说完，她便快步走开了。

阿尔法德捧着手里那一堆还带着她体温的、花花绿绿的糖果，望着她有些仓促的背影，嘴角的弧度久久没有落下。

走在喧闹的走廊里，希尔达脸上的热度迟迟未退。

她能感觉得到身后依然注视着自己的那道目光，忍不住在心里回味了一下他那句“还是很漂亮”，心中有些轻飘飘的喜悦。

希尔达觉得自己好像有点花心。

她没办法忘记阿尔法德为自己所做的一切。尤其是他不久前为了与她“并肩”，在魁地奇赛场上几乎燃尽了自己。

面对这样一份纯粹又勇敢的感情，说没有丝毫心动是骗人的。

阿尔法德给她的感觉，就像冬夜里燃烧的壁火，安静却炽热，是能融化冰雪的温度。

可她的心，却偏偏被另一团火焰吸引。

汤姆·里德尔，他就像是在夜色中摇曳的、危险又迷人的黑色火焰。

与他在一起，是智力上的共鸣，是共享秘密的刺激，是每一次靠近都像在悬崖边共舞的战栗。

他让她觉得自己被看到了灵魂里最闪光、也最大胆的部分。

可是这团火焰从未给过她明确的承诺。

他们共享亲吻，分享最危险的秘密，关系亲密得像缠绕的藤蔓，但他从未说过“喜欢”，更别提“爱”。

他们之间的一切，都发生在无人可见的有求必应屋里，像一场盛大却无法宣之于众的幻梦。

一边是炽热又触手可及的冬日壁火，另一边是神秘、灼人却隔着一层雾气的黑色火焰。

她到底……想要什么呢？

什么是爱情？难道就是这样让人兴奋又烦恼、愉快又不安的东西吗？

她觉得自己正在经历爱情，又觉得自己像在雾里看花。

当初弗利蒙和尤菲米娅在一起，查莱斯和多瑞娅在一起时，是不是也面临过各种各样的烦恼和纠结？

希尔达甩了甩头，仿佛这样就能把那些乱七八糟的思绪甩出去。

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她对自己说道。

顺其自然吧。至少此刻，那份与汤姆·里德尔共享秘密的刺激，依然牢牢占据着她心跳最快的那个位置。

走在喧闹的走廊里，希尔达的目光不经意间瞥向中庭，忽然定格在角落里一棵大橡树下。

阿布拉克萨斯·马尔福正在被几个低年级的斯莱特林学生围着。

他斜倚着树干，满脸神秘地说着什么，淡金色的头发反射着秋日阳光，格外显眼。

周围的小蛇们听得聚精会神，脸上带着既害怕又兴奋的表情。

希尔达顿时好奇起来，沿着树丛轻手轻脚地走过去，想听听他在说什么。

随着距离的接近，阿布拉克萨斯的声音变得清楚。她听到他正在用一种刻意压低、带着神秘感的语调说鬼故事。

“……然后，就在那个月光被乌云吞没的瞬间——”金发少年拖长了腔调，蓝眼睛里闪着恶作剧的狡黠光芒，“她听见身后传来‘滴答……滴答……’的声音，像是水珠落地，又像是……血……”

希尔达躲在一簇茂密的灌木后，悄悄抽出魔杖，对准阿布拉克萨斯脚边的一块略显松动的石板。

“……她猛地回头！”阿布拉克萨斯骤然提高音量，把听众们都吓得一哆嗦，“只见——”

“滴答！咕噜噜——”

他话音未落，脚边的那块石板猛地弹跳了一下，发出类似水滴和某种东西滚动的怪异声响。

紧接着，一股冰冷的、带着腐朽落叶气息的阴风凭空卷起，吹动了他额前的金发。

下一秒，一团白色的破旧头纱蒙在了他的脑袋上，挡住了他的视线。

“What the hell！”阿布拉克萨斯被这突如其来的、与他故事完美契合的“特效”吓得浑身一激灵，几乎是跳了起来，一句与他优雅人设极其不符的粗话脱口而出。

“噗——哈哈哈哈！”希尔达再也忍不住，指着阿布拉克萨斯那惊魂未定的脸，笑得前仰后合，蓝绿色的僵尸脸都皱成了一团。

阿布拉克萨斯看清是她，脸上瞬间闪过羞恼、窘迫和被捉弄的怒火，一张俊脸涨得通红：“波特！你竟敢——！”

他气急败坏地扯下头纱，扔回她脸上，然后拔出了魔杖。

希尔达一边抹着笑出来的眼泪，一边急忙转身就跑。

为了不被阿布拉克萨斯的魔咒打中，她在中庭七拐八绕，直到在转角处躲闪不及，一头撞在了一个人的身上。

那人的手臂顺势一把揽住了她的腰，将她稳稳地抱进怀里。

希尔达的笑声戛然而止。她抬起头，对上了一双深邃含笑的漆黑眼眸。

是汤姆·里德尔。

他依旧穿着那身整洁的斯莱特林校袍，没有做任何装扮，与周围狂欢的环境格格不入，却又自带一种仿佛能掌控全局的从容感。

“看来我们的‘僵尸小姐’玩得很开心？”他低头看着她，语气里带着纵容。

他扶着她站好，但手依旧绅士地虚扶在她背后。

阿布拉克萨斯一路追赶过来，看到里德尔，脸上的羞恼之色瞬间收敛了。

不能让汤姆·里德尔知道他刚才的失态——脑海中闪过这个念头，阿布拉克萨斯冷哼一声，狠狠瞪了希尔达一眼，带着他身后几个面露尴尬之色的追随者迅速离开了现场。

“幼稚无趣的胆小鬼。”里德尔望着阿布拉克萨斯的背影，淡淡地评价道，语气轻蔑。

希尔达脸上还带着未散的笑意，心里却想着，其实马尔福有时候还是挺有趣的，尤其是被捉弄之后如此失态的样子。

她实在太有成就感了，甚至在心里的小本本上记下了这一招，盘算着下次有机会再来一次。

敏锐地察觉到身旁少女的分心，里德尔揽过她的肩，低声说道：“我找到那本书了。”

希尔达立刻回过神来，眉头一皱，追问道：“哪本？”

“《罗伊娜·拉文克劳的生平与她的冠冕》。”

里德尔语气平静无波，仿佛在陈述一个再普通不过的事实。

“就在卡修斯·博克的房间里。那本书被他藏在一个施加了隐藏咒的柜子里。”

希尔达的眉头瞬间紧紧皱起，脸上不自觉流露出凝重和愤怒之色。

卡修斯·博克果然与藏书失窃有关！

但随即，她又有了更多的困惑。

他偷走这本书想干什么？是为了寻找遗失的、拉文克劳的冠冕吗？

另外四本书呢？难道被他藏到别处了？

而且这件事目前看来，似乎和盖文自杀与复活石的传说关联不大。

狂欢的节日气氛依旧在周围喧嚣，但希尔达却感觉自己陷入了重重的疑云里。

“卡修斯·博克的事也不必着急，他不可能一直失踪。”里德尔淡淡地说道，“有耐心的猎人才能成功捕获猎物。”

希尔达想了想，松开眉头，拉住他的衣袖：“也是。难得万圣夜，霍格莫德村今天有特别活动，不如一起出去逛逛吧。”

里德尔应了一声，却没有立刻迈开脚步，而是打量了一眼她身上的装扮，目光落在她那双装饰性的破洞手套上。

“你今天的装扮很别致，希尔达。”他的语气带着一丝难以捉摸的意味，“但细节上，或许还可以更完美。”

希尔达顺着他的目光看向自己的手，挑了挑眉：“嗯？这手套可是我特意弄破的，为了营造效果。”

“效果还可以更逼真。”里德尔说道。

希尔达兴趣被勾了起来：“你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