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 小低谷
然而中午，落铃就神色如常地去了学校，表情十分平静，像往常一样和周围人打打闹闹。
——分班后不久，她已经又和新同学打成一团了。
苏清在座位上静静看着。
落铃除了一直有意避开他的目光，看起来没有任何异常，甚至显得有些过分热情。
这就是最大的异常。
一旦和他对视，落铃就会立刻不动声色地移开目光，抢着不让他开口：
“我最近进步很多哦，要不要使个五成力，跟我玩魔力掰手腕？”
“五成是一半，就是我在榜单上的数据哦。你确定吗？”
苏清微微翘起嘴角，语气带着点调侃。
落铃慢半拍地反应过来，迅速解释：“其实我的计量单位是一百！”
“噢。”苏清淡笑一声，没再计较，点点头，伸出两根手指，“那试试？”
“来！”
落铃迅速在桌面上画了几条线，规定好界限范围，伸出手掌，蓄起魔力。
班里魔力水平数一数二的两位在掰手腕，一下子吸引了数十人围观。
淡红色光柱和浅绿色光柱课桌上碰撞撕咬，前前后后地拉锯，双方僵持不下，谁也没有放水。
“落姐加油！！”
伴随着小关的一声呐喊助威，落铃咬了咬牙，绿色光柱猝然发力，迅速向前推进，越过苏清面前的那道线，随后猛地刹住，变成点点光斑逸散在空气中。
“哼哼，我赢了！”
掌声哗啦啦响起，旁边的小关有些震惊地拍了拍胸脯：
“真赢了啊！落姐，你简直进步神速！”
落铃没好意思说自己只是赢了苏清的二十分之一，嘿嘿笑了声。
受到他们的感染，大家三三两两地散开了些，也开始坐下掰手腕。
恰巧，萧萧从后门走进来，笑眯眯地走到桌边，问还没离开的同学：
“怎么，举行魔力掰手腕大赛呢？带我一个？”
落铃今天太累了，已经支撑不起更多的社交，象征性地点了个头，便转回去：
“嗯，我玩过一局了，你跟他们玩吧。”
“怎么了这是，昨天没睡好？”
她努力扯动嘴角，露出一个笑容：“没有啊。”
得益于最近的高强度训练，他们几个人在一起的时间很长，萧萧轻易就能看出落铃的强颜欢笑。
他不明所以地偏头，对苏清做了个口型：【什么情况？】
苏清摇了摇头：【不知道，但她好像不太想说。】
【连你也不知道？】
萧萧的目光在两人之间来回转了一圈，最终落在落铃安静看书的后脑勺上，没说什么，走到讲台边放下一摞试卷：
“来，午练时间到了，都回座位。今天中午数学老师有事，我代班。还是做数学，第一排拿去传一下。”
落铃左手撑着脑袋，右手握着笔，低头看题目。
无论她反复阅读多少次，努力理解那些熟悉的数字和文字排列组合成的意思，题干信息依旧不受控制地平滑地流出脑海。
她像是浸在冰水里冻住，无法接收信息，也无法思考。
“铃……”
在她第五次阅读倒数第二题时，铃声猝不及防响起，刺的她头皮发麻。
——午练时间结束了。
窸窸窣窣的闲聊声和纸张碰撞的声音响起，班里的氛围瞬间轻松许多。
课代表从后往前收卷子，路过她时温声提醒她加油写，自己则先去收其他人。
落铃看了眼卷子上大多只写了一小题的简答题，和大片空白，更紧张了。
虽然她的数学成绩只是班级中游，但从来没有写过这么烂的一张试卷。
她咽了下口水，手指和后背不断冒汗，努力让自己的大脑运转，抬起笔又放下，大脑依旧空空如也。
灵魂和肉.体似乎分离了，怎么也读不进去题目。
“这题不要拆，不好算。”苏清的声音忽然从斜上方传过来。
闻言，落铃抬起头，罕见地有些窘迫和无措：“抱歉，我今天脑子可能丢家里了……”
在她思考如何解释自己这一片狼藉、退步明显的试卷时，苏清已经从她手里抽过笔，飞快地涂掉上面的几行算式，刷刷几下飞快地写完剩下的大题，开始填她没写的填空题。
落铃愣了一下，心脏跳得快了些，木木地抬起头，张了张口，忽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两人久违地靠得如此之近，几乎能感受到对方呼吸的频率。
少年眼神专注地低头写字，侧影被正午的日光镀了一层金边，下颌线利落分明，睫毛微微下垂，随着眨眼的频率，一起一伏地扇动。
落铃的脑子依旧很钝，但忽然感到一点心脏缓缓落地的安心。
“好，我大概填了一下，有几题忘了。”
过了一会，苏清利落地放下笔，单手捏着她的卷子，大步走向课代表。
落铃则坐在位置上，回顾自己强装镇定，实则错漏百出的一整天。
她不想说，于是大家都心照不宣地维持着微妙的分寸感。
没人问她为什么写得慢，只是很平常地等一等她，或是帮她补完空缺的题目，好像也温和地替她补上了漏风的心脏。
交完卷子回来时，苏清瞥了眼落铃微微泛红的眼眶，顿了下，开口：
“举手之劳，别太感动。”
落铃知道他在故意调侃，便尽力扯出一个浅笑：“谢谢你啊。”
-
傍晚，夜色乌黑浓稠，仿佛从天际漫出，大滴大滴落在行人的肩头。
路灯下，落铃似乎完全不受影响，蹦蹦跳跳地大踏步走在前面，时不时回头跟苏清扯皮：
“我跟你说，隔壁班有一对情侣早恋被校领导抓了，开了处分，好可怕。”
随着落铃的脚步声，苏清的心脏也像被一轻一重地踩着，虽然对这个话题兴趣缺缺，但还是淡声问：
“怎么回事？”
“昨天教导主任藏在门口的草丛里，打着手电筒抓人。听说一晚上逮了三五对呢！哎呀，好恐怖的……”
落铃絮絮叨叨地说了一阵，忽然止住了，
“你今天怎么这么安静？”
她抬眼望去，不期然地对上苏清猩红的眼，笑容蓦地僵在嘴边。
他的眸色深沉，是血月般的另一种夜色。
落铃第一次知道，原来一双眼睛可以表达这么多种情绪。浓烈到只是看了一眼，就瞬间被探寻、心疼、担心抱了个满怀。
“你……知道了？”
落铃局促地咽了下口水，整个人仿佛被洞穿，任何遮掩在这道目光下都无处遁形。
苏清其实什么都不知道，但依旧沉默而无言地看着她，没说话。
落铃受不了这样安静而奇怪的气氛，便默认了他的知情，慢吞吞开口：
“哎呀，是我妈离婚，又不是我。我一点都不难过，没有他我也可以过得很好。你别担心啦。”
“苏清？你说句话嘛，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