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金石方
苏照月随阿烟到了侧屋，里面已经备好了一套宫女的行头。阿烟将衣服拿起来，“苏小姐，奴婢为小姐更衣。”
“不用，我自己来吧。”苏照月从阿烟手中接过衣服，转到屏风后面开始换衣服。
换好衣服，阿烟又将一个帷冒递给苏照月，苏照月接过帷冒带好，与阿烟一道出去。
韩逯背着身子站在院子里，阿烟上前低声说道：“公子，好了。”
韩逯转过身，对苏照月道：“你随我来。”
苏照月随他从后门出了韩府，一辆马车已经停在门口。韩逯抬腿上了马车，回身示意苏照月上车。
苏照月只能跟着他上了马车。
马车是最普通的马车，空间不大，韩逯一个人就占了快一半的空间，苏照月缩了缩手脚，让自己离韩逯尽量远些。
韩逯见苏照月还带着帷冒，“将帷帽取了吧，待会入宫跟在我身后即可。”
苏照月只能将帷冒取下，抱在怀里。一时间两人都没有说话，只能听到马蹄“哒哒”的声音。
“你养父母是谷城人？”
苏照月点头。
“你与你养父母在谷城生活到十二岁，谷城遭了灾，你们村子的人死得七七八八，你养父母便带着你离开谷城，四处游历。在此期间，你很少以真面目示人。”韩逯盯着苏照月，不放过她任何一丝表情。
苏照月盯着手中的帷帽，声音低了些，带着些淡淡的哀伤，“我阿爹阿娘怕我因为容貌招惹是非，所以我常年带着帷帽。”
“你养父母的医术似乎平平，这么多年也仅能糊口，倒是你的医术竟然如此了得。”
“我阿爹说我悟性好，医术之道天分很重要。阿爹阿娘只是悟性不够，他们祖上都是很有名的医学世家，家学渊源。”苏照月顿了顿，声音里有了些恼意：“韩大人若是对我的身世有所怀疑，又何必带我进宫。”
韩逯似笑非笑地看着苏照月，“闲聊而已，苏小姐何必动怒。”
苏照月侧过头，不再理会他。韩逯也不再说话，两人又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好在韩府离皇宫的距离不远，没多久就到了宫门。
韩逯和苏照月先后下了马车，苏照月抬头看了金碧辉煌的宫墙，眼里有一丝不同的情绪一闪而过。
“跟我来。”韩逯并未察觉苏照月的异常。
苏照月低下头，紧跟在他的身后。
按理说外臣是不可进入后宫的，但是今日没有人拦韩逯二人。没多久，二人就到了太后所居的毓盛宫。
宫人见到韩逯并不意外，“韩大人，里面请。”
二人跟着宫人进了毓盛宫主殿。
“参见皇上，太后娘娘。”听到韩逯的话，苏照月也连忙拜倒在地，附和道：“臣女拜见皇上，太后娘娘。”
原本以为今日只会见到太后，不曾想竟然连皇帝也在，看来事情比预想的还要顺利几分。
“都起来吧。”一个温润的声音说道。这人就是当今圣上无疑了。
苏照月见韩逯起身，自己才起身。
“抬起头来，让哀家看看。”太后的声音柔和，却透着气虚之相。
苏照月抬头，依旧没有直视座上之人。只能看到太后穿着一身松石绿的宫装，皇帝穿着一身明黄色的袍子。
“嗯，是个美人胚子。”太后轻咳几声，“哀家的事想必你也听秉钧说了吧。”
苏照月回道：“韩大人已经说过了。”
“嗯，你也不用紧张，哀家的身体哀家心里清楚，本来也不抱什么希望的，但是听阿芙说你的方子对她身上的毒起了效果，这才将你寻来替哀家看看。你尽力就好，不要有压力。”
“是，臣女定将竭尽所能。”
“你上来吧。”
苏照月低着头，走上前去，对太后又行了个礼，这才为太后诊脉。太后的脉象与魏夫人的明显不同，魏夫人虽然也中了毒，但是毒不深，太后体内的毒已经进入脏腑，若不是这些年被太医院的太医用上号的药材吊着，恐怕早已不在人世了。
诊过两人的脉，苏照月对之前所查之事更加确信，魏夫人的毒并不是与太后一起中的，太后中毒之后，魏夫人为了帮太后试药，这才服下毒药，因此魏夫人的症状轻很多。
韩逯的父亲早逝，韩府能有如今的荣耀，魏夫人能有代国夫人的封号，恐怕多少都与魏夫人以身试毒有关。
见苏照月久久不说话，皇帝祁序问道：“母后身上的毒可有解决之法？”
苏照月思索片刻，“回圣上，太后娘娘身体里的毒已入脏腑，好在这些年被药物养着，倒没有伤到脏腑，只是……”
“只是什么？”
苏照月的声音有些迟疑，“只是要想彻底祛除身体里的毒素恐怕做不到……”
“嗯？”祁序声音不大，却自带威严。
苏照月忙跪倒在地。
“序儿。”太后出声打断皇帝，又对苏照月说道：“无妨，这么多年，太医院的太医都束手无策，你一个小姑娘，哀家又怎会怪罪于你。”
“太后娘娘，臣女的话还未说完。”苏照月忙说道。
“你……”祁序正想责怪苏照月，见太后看了自己一眼，这才改口道：“你还有什么要说的。”
“回陛下，太后娘娘中毒时间太久，毒已深入，虽然臣女无法彻底祛除太后娘娘身体里的毒素，但是可以祛除七八分，剩下的两三分毒素可以将其压制，这样太后娘娘将不再受毒素困扰，今后生活也与常人无异。只是这过程漫长，需要花费的时间甚长。”
听到这话，祁序脸上瞬间有了喜色，“无妨，只要能让母后减轻痛楚，多长时间都可以。”
太后虽也露出些许喜色，但还算平静，这些年来不管是先皇还是祁序都为太后寻过不少良医，但都对她身上的毒束手无策，即便最开始有些起色，到了最后都没能医好她。像苏照月这样能给出这样肯定答复的人也不是没有。太后心中欢喜，但又怕最后竹篮打水一场空。
见苏照月还跪着，太后温声道：“起来吧。”
“谢太后。”苏照月站起身，正好对着祁序，用余光略微瞟了瞟，他年纪与韩逯一般大，生得一副昳丽如玉的好相貌，眉如墨画，眼若寒星，丹唇削薄，脸生得冷白如玉，唇色红得有些不自然，莫非……
“你还不为太后开药方，杵在这做什么。”祁序开口打断了苏照月的思绪，苏照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