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第二章:喜服
窗外,飞出来的喜服把守在底下的纸人罩了个严实。
“哇……”
“哇!”
“哇~~”
“看来鬼王大人和他的爱人非常恩爱。”
“是呀是呀,衣服都扔出来了。”
“我们就把衣服留在这里,明天鬼王大人会安排人来捡的。”
“说不定会留着做纪念。”
——
“哪个变态会把别人的喜服捡回去做纪念。”
次日清晨,这已经是迟钰安偷摸溜出卧室,在院子里找的第三圈了。
还是没看见喜服的半个影子。他只能怀疑是有人捡走了他的喜服。
——
迟钰安回忆昨晚。
当封锦砚的手顺着他的肩膀一路而下,落在腰间,下一刻就要解开衣带。
迟钰安脑中瞬间炸开一连串烟花,浑身抖了个激灵。
糟了!孟婆汤!
衣服是湿的,不能被他发现。
迟钰安猛地推开身前的人。
后者微微抬起蒙着水雾的眼,似乎有些疑惑。
迟钰安冲他一笑,飞快把身上的喜服扒了个干净,而后“不经意”地随手一扔,好巧不巧,扔出了窗外。
封锦砚撑起身子想往后看,迟钰安眼疾手快地拉住他的衣带,轻声哄着:“哥哥,看我。”
——
迟钰安甩甩脑袋,强行把里面循环播放的不可描述场景通通甩出去。
不能再想了,再想下去过不了审。
正当他找第四圈的时候。
身后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他下意识停下脚步。
有东西过来了。
刺鼻的味道从身后飘过来,迟钰安脚下的花草快速枯萎。
树上的叶片疯狂颤动着,像是看见了什么可怕的东西。
迟钰安皱眉,捂住鼻子。
这气味,是“灭”。
他的眼神一寸一寸冷下来,旋即转身,掌心烈火骤起,一道一道符文凭空显现,直冲着那一团黑雾而去。
符文落下的那一瞬间,黑雾散去,露出里面面目狰狞的恶鬼。
转身要逃走之际,迟钰安飞快上前,扼住它的咽喉:“长得丑就不要出来见人,或者见鬼。”
五指逐渐收紧,眼见着这恶鬼的喉咙就要被他硬生生捏碎——
身后却传来封锦砚的声音:“安安?你在做什么?”
迟钰安手腕一抖,就这一瞬间的放松,便被恶鬼抓住了机会,化为一缕黑烟溜的无影无踪。
迟钰安没心思再去管他。
他现在需要做的事情是,确认封锦砚到底有没有看到刚刚的那一幕。
迟钰安搓了搓指腹,试图抹掉刚刚掐着恶鬼脖子带来的不适感。
随即弯起唇角,几步走到封锦砚面前:“哥哥,你怎么来了?”
封锦砚嗅到空气中那一丝丝难闻的气味,又将目光落在迟钰安身后,刚刚他看到飘过黑烟的地方。
是空的,什么都没有。
迟钰安在一边提心吊胆地关注着封锦砚脸上的神色。
“没事,我们回去吧。”
封锦砚话音刚落,迟钰安便狠狠松了口气。
看来他是什么都没有看到。
直到封锦砚冰冷的五指攥上他的手腕。
迟钰安没忍住“嘶”了一声。
好不容易褪去的疼痛此时卷土重来。
昨天晚上,封锦砚就像是疯了一样。
禁锢着他的手像是铁钳,冰冷,没有温度,而且这力道让他一度怀疑封锦砚就是想将他的手腕折断。
直到迟钰安实在受不了疼,眼角都沁出水光。
封锦砚才像是大梦初醒一般放开他的手腕。
转而用嘴唇一遍一遍地吻过那个地方。
他的手腕,有什么特别的吗?
迟钰安清楚地记得,封锦砚以前没有这种习惯。
“抱歉。”
听见迟钰安小声的痛呼,封锦砚骤然松开手。
紧接着向下看去,想确认他有没有伤到哪里。
顺着他的视线,迟钰安后背骤然沁出一层冷汗,心中警铃大作。
这时候再藏,已经来不及了。
他的掌心和指腹,还残留着一大片焦黑的痕迹。是刚刚和“灭”缠斗时留下的。
这会儿只能眼睁睁看着封锦砚托起他的手。
迟钰安抿了抿唇,喉咙发紧却仍在脑中迅速思考着对策。
忽然间,掌心泛起的痒意让他忍不住蜷缩了一下手指。
迟钰安回神,是封锦砚用指腹一点点抚过他的手。所经之处,大片大片的黑色痕迹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掌心原本白里透着粉的颜色。
连带着手腕的不适都悉数消失。
迟钰安垂在身侧的另一只手握得很紧,他不知道封锦砚到底有没有看出来。
“好了。”
话音刚落,迟钰安眼瞳猛然一颤。
封锦砚却只是顺势牵住他的手,犹豫了一下,又改为抓着他的手腕,“以后不要在院子里抓土玩。”
迟钰安下意识反驳:“我没有。”
却在对上封锦砚视线的那一刻偃旗息鼓,呢喃道:“知道了,下次不会了。”
幸好,他没有看出来。
迟钰安不动声色地平复着自己的呼吸。
还好,躲过了。
迟钰安魂不守舍地往前走。
喜服始终是个隐患,还得尽快找到。
走路不看路的结果就是,迟钰安连封锦砚什么时候停下脚步转身的都不知道,直直撞进身前人怀里。
还没反应过来,就听见脑袋顶上传来封锦砚压着笑意的声音:“投怀送抱,安安无论是昨晚还是现在,都很热情。”
闻言,迟钰安这才彻底回神。
流氓。不着四六。青天白日说鬼话。
他有心将封锦砚支开,接着找找喜服,于是仰起脸,小狐狸一样弯起眼睛,说道:“我刚刚只是在想,我们从前在人界的时候是什么样的。”
“哥哥,我想看看我们的照片。”
突如其来的沉默。
迟钰安一瞬不眨地看着面前人的脸,忽然有种熟悉的感觉。
从前,他们的婚姻生活虽然一团乱麻。
但迟钰安不可否认的是,他对封锦砚这个人很感兴趣。
或者说,他对任何他看不懂的人都很有兴趣。
他喜欢在宴会厅里端着一杯香槟,而后观察在场的所有人。
观察他们面具之下的虚伪,贪婪和丑陋。
有人很容易就被他看穿,有人需要费一番力气。
但是封锦砚是个例外。
他的眼睛像是一面通透的镜子。
迟钰安每每和他对视,能从里面看到的,只有他自己的脸,读出来的也只有自己的情绪。
封锦砚把他的心思藏得太深。
也因此让迟钰安心里涌升起了一股,类似于不服输的劲。
他想看见封锦砚失控的样子。想看见封锦砚的眼底出现不一样的情绪。
迟钰安执着于在封锦砚面前说各种各样的话,试图挑起他的情绪。
但往往以失败告终。
只有一种情况下除外——
晚上,卧室里。
封锦砚的鬓发会被汗珠打湿,那时他的眼神会呈现出另一种样子。
疯狂,贪婪。
但此时此刻,迟钰安和封锦砚对视着。
当他问起两人之间的照片,封锦砚的眼底罕见地掀起一点名为“紧张”的情绪。
迟钰安眼中笑意更甚。
他当然知道,他们之间根本没有哪怕一张合照。
“好。”封锦砚同意得很爽快。
这副架势就好像是他们之间真的有过一份温馨,甜美的回忆相片。
——
当封锦砚捧着厚厚一本相片出来的时候,迟钰安正在和那几个纸人聊天。
半天的时间,他已经越过鬼王大人,成为了几个纸人真正效忠的对象。
迟钰安觉得,这几个纸人,看久了还有一种诡异的可爱。
真讨喜呀。
不过很可惜,纸人这里也没问出关于喜服的线索。
纸人也是很有眼力见,见着封锦砚过来,话都没说完,一溜烟全跑了。
“聊什么呢?”封锦砚坐在刚刚纸人坐的石凳子上。把手里的相册摊开,放在桌上。
迟钰安皱眉,这相册的封皮,怎么看着这么眼熟?
但他还是先回答了封锦砚的问题:“在说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