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第23章
陶灼夭作势要把五脏六腑都吐出来。
太恶心了，太恶心了！
喉壁残存的异物感提醒着她刚刚发生了什么。
在她中毒失去意识期间，那个心狠手辣、阴险下流的男人，竟然对她、对她……！
“呸，呸！”陶灼夭晚膳只用了点蘑菇汤，干呕几声，她怀疑自己吐的是胆汁。
丝毫不在乎身后之人何种表情，她一把抄起水壶，咕噜咕噜漱了半天口。
反正她马上要死了，该得罪的已经得罪得差不多了，也不差她以下犯上，更近一步。
于是她哐的砸了水壶，猛地起身，踮起脚尖，扯着山神凌乱的衣襟，在他微讶的眼神中，扬起手臂，给他来了个响亮的耳光。
啪的一声脆响！
这声音在陶灼夭耳中，比过年放的炮仗还动听，做了心里一直想做的事，她感到前所未有的畅快。
她松开了他的衣襟，他的脸还保持着刚刚被打偏的角度，像是反应很迟钝的僵尸，很快他的脸颊上浮现出五根红红的指印。
这下断肠汤还没彻底发作，山神就该送她上路了。
早死晚死横竖是个死，这时候不扇他，等她成了孤魂野鬼，说不定连他这座山都飞不上来，毕竟山里山外都有他的结界。
陶灼夭抹了把嘴，学着他的样子把手背蹭在他胳膊上，一字一句道：“你恶贯满盈，不得好死，我在地府等你。”
山神短促地笑了下，笑意不达眼底，脸色冷得仿佛覆了层厚厚的霜雪，他攥住她的手腕，将她反拧在冷硬的石桌上，“倒反天罡，看来我得帮你回忆一下，你究竟干了什么好事。”
“放开我，滚蛋！你这个疯子，恶魔！”陶灼夭在石桌上扭成了蚂蚱，可也是只被绑了翅膀的蚂蚱，“我诅咒你永世不得超生！”
温凉的手不轻不重地在她脸上拍了下，她立即咬紧了牙关，闭上眼别过脸，身体轻轻打颤。
攻击性不强，羞辱性极大。
山神嗓音凉薄，仿佛一汪暖不透的冰泉，他钳制住陶灼夭的下颌，迫使她无法逃避，“睁开眼，看清楚到底是谁欺负谁。”
他的嘴唇就贴在她耳畔，吐出来的话像下了迷魂药似的，让她顺从地睁开了眼。
巴掌大的水镜照不全人影，她先是看见一袭粉色，衣影如水波荡开，接着镜头上移，尖俏的下巴，樱粉的唇，画面中女人的全貌渐渐展露出来，她晃着脑袋，倔强地往推拒他的男人身前撞，扯乱了他的衣裳......
陶灼夭耳边轰然巨响，她瞪大了眼，在水镜中的她张嘴咬上山神的手指前，倏地将水镜倒扣在石桌上。
她感到脸颊烫得要烧起来了。
不，不光是脸颊，浑身上下都热得像被架在火上烤。
她的额头抵着冰凉的石桌，一动不动，企图装死。
山神适时松开了她。
“那些人没教过你，侍奉夫君的规矩么？”
陶灼夭后脊生凉，仿佛被人当头泼了盆冷水，她白着脸从石桌上爬下来，战战兢兢道：“我是粗鄙之人，恐怕伺候不好大人。”
她侧脸柔和的弧度与记忆中的剪影逐渐重叠，山神忽然忆起几年前，祝神台上曾有位翩然起舞的少女。
祝神台是为山神祈福所造，台上所有少女中，她跳得最灵动，最虔诚的，不同于那些装模作样的人，她看起来像是真心实意为山神祈祷。
当年仅仅惊鸿一瞥，未想多年后这根断了的线还能重新牵起。
而眼下这场面，不知该叹缘分天定，还是造化弄人。
他蓦地松开了手，“你为我跳一支舞，我就饶过你这回。”
陶灼夭却苦笑，“大人，我不会跳舞。”
三年前，她被人陷害，从祝神台上推下去，摔断了腿，此后再也不能跳舞。
看着他忽然冷下去的神情，她无所适从地攥紧了手。
山神觉得自己看走了眼。
几年时间，足够将干净纯洁的少女变成善于欺骗的伪装者。
他歪了下头，轻蔑道：“如果我偏要你跳呢。”
陶灼夭的四肢百骸像被滚烫的岩浆浸泡着，她身上一会出冷汗一会出热汗，不知是不是蘑菇的毒性还没过。
听了山神这么说，她便明白今晚这一遭罚是躲不过了。
她深吸口气，缓缓扬起手臂，脚尖踮起——
她只会跳一支舞，那支舞是全桃花谷的姑娘都必须学的。
幼时她想不通，大家都说山神是坏神，为什么还要为他祈福，因此很抗拒学祝神舞，常常被老师留堂责罚。
后来她被嫉恨她的同窗推下高台，双腿鲜血淋漓。
这支为山神祈福的舞，却常常给她招来厄运。
山神府洞不是祝神台，没有人在旁奏乐，空旷的洞穴中她的脚步声凌乱。
脚腕承受不住跳舞发力，很快开始刺痛，像有人用刀一下下割着她的神经。
在又一次锥心的痛意下，陶灼夭脚腕一软，闷声摔倒在地。
她下意识抬头，惶恐山神招惹不满，而他盘腿屈膝，在白玉床上闭目打坐，自始至终没有睁开过双眼。
他没说停，她便只能一直跳。
摔倒，爬起来。摔倒，爬起来。
手心和手肘被碎石磨出了血，腿上布满大大小小的淤青，陶灼夭牙关紧咬，在又一次摔倒后想重新站起来，却是眼前一黑，头重脚轻地栽了下去。
她的头磕到白玉床沿，一阵剧痛袭来，她晕了去过。
再醒来时，陶灼夭看着四周青山绿草，懵了。
她方才不还在府洞内给山神跳舞么。
“清醒了？还不下去。”男人喑哑的嗓音从下面传来，陶灼夭循声低头，瞳孔骤然缩紧。
向来高傲自负、欺人太甚的山神，此时衣衫再次凌乱，他嘴唇红肿，泛着水光，一看就是遭受了某种不可说的蹂躏。
她在荒郊野外，骑在了山神身上？！
陶灼夭立刻连滚带爬地从他身上下去。
一抹红色闯进她的视野，是毒蘑菇。
她有个不好的预感，这次她不会又吃了毒蘑菇非礼他吧，天呐，这叫她怎么有脸抬起头在他面前做人。
山神站起来，特意背过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