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4. 一百二十三 释天学院

老旧巴士，两个大灯一闪一闪摇摇晃晃的驶来，前方还保留着原始的方向盘和驾驶位。

于挽岳站在车门口探头看了看，对着空无一人的车厢很认真问了出来：“车上人多吗？是啥在开车？”

沈云曦给她解释，这车里的确空空荡荡的，只有一个灵体在驾驶位，看打扮就是司机。

沈延卿跟在她们后面上车，也往驾驶位的方向看了几眼，发现妹妹说得没错，就是有一点说得不太全面——那司机灵体头上鲜血直流，却依然坚持开车目不斜视，主打的就是一个身残志坚。

说害怕吧，谈不上。但这黑灯瞎火的，沈延卿还是选了一个离驾驶室够远的后排位置。

前面没有别的座椅，万钧坐到他旁边的时候，两条长腿懒洋洋的向前舒展。沈延卿的目光就不着痕迹在他那破洞裤子露出的膝盖上扫了一下。

[干嘛啊，想握着？]这种话大猫说起来是从来不知道害羞的，而且听上去心情还不错。

沈延卿往前看，见没有谁注意自己，昏暗的环境又自然降低了人类的羞耻心，于是很自然把手放在万钧膝盖上。

在他手掌真的包住膝盖的那一刻，万钧看过来。

沈延卿勾起嘴角，倒不是他真的想做什么，主要是不想让橘猫先生太过得意。他就那么手搭在男朋友膝盖上安静的握了一会儿，等手心与膝盖相接的皮肤好像变得有些灼热。

人类青年松开手，万钧却把腿往他这边一挪，抢地盘似得和他大腿贴在一起。

沈延卿静默。

[…热。]

[欸~很热吗？]万钧说着又拿大腿挤了一下他，[我怎么觉得温度还好啊，要不然你摸摸？]

沈延卿：……

[哈哈哈~]欢快的笑声再次于意识海回荡，[害羞啦？]

[没有。]

[绝对又害羞了吧。]

[橘猫先生，你别忘了自己是有变成猫的时候。]

[嗯？]

言语的描述都很多余，沈延卿开始回忆，自己动作无比迅速的一把拿捏住猫猫命运的后颈，另一手将整只肥橘使劲捞起来。无视猫咪懵逼的表情，对着猫猫头亲上一口，再亲上一口。亲到猫咪恍惚，软乎乎的肉垫按到他脸上。

回忆完这段，沈延卿自己把自己哄好了。转头和万钧对视，却见那双流动点点绯红的金色眼瞳看到点点笑意弥漫开来。

[哦，我家沈延卿小朋友这么厉害，怎么我变成人形就不敢这么对我了呢？]

亲自己的猫和亲吻恋人能一样吗？

行吧，败下阵来的人类只好开始回忆刚刚看过的竹简。

白毛脑袋枕到他肩头。

[你刚刚说的神话故事，是什么神话故事。]

[和车站岩顶壁画刻画的有些像，不过比壁画上的内容更多，更全面。]

比如两千年前，灵族和人族的冲突无比避免，到神龙携天谕降世，以通天之壁将外海诸岛与人间现实隔绝；比如九百年前少帝于崖山受启，与龙君以王血订下约定；再比如，有域外邪魔分别从天空和地底而来，神龙以身躯为核心，帝王之血为加护，天颂子民的信仰为能源，铸造了一个持续千年依然能庇护这篇大地的法阵。

[崖山深处的确埋有龙骨，我只是不明白，她为什么会把这本书借给我这个第一次来帝都的外人。]

万钧发出一声轻笑：[你可不是外人。]

[我知道，但是在她们眼中我只是一个……]

[一个什么呢？被卷进异常事件的普通人吗？]

沈延卿沉默了。

[她看过你的档案，认可你的能力，在向你宣告帝都的重要。那本书上的记载，在帝都的高层和世家中不是秘密。被她认可，也自然会吸引到目光，现在是什么感受呢，卿卿？]

通往释天学院的校车，摇摇晃晃在夜色中前行。

[说不上来。]沈延卿的目光落在前方沈云曦的小脑袋上：[无论是学姐还是曦曦，身份也好，天赋也好，我们这一行多少都会吸引目光吧。]

沈延卿爱朋友相处的热闹，但更爱独处时的安静，在这静谧中他有些怀念第二十一保护市的周末，靠坐在阳光落满的床头，看一些没有实际意义的闲书，翻看都市轶闻的信息，也许橘猫先生会懒洋洋趴在床边，阳光把它晒成一颗金灿灿的橘子。

那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心情。

沈延卿动了动嘴，终是发出一声微不可闻得叹息。

[橘猫先生，我有些想喝柠檬汽水茶了。]

……

两盏昏黄的大灯挣扎着闪烁几下，巴士的引擎发出一声呜咽，停在释天学院的山门前。

沈延卿下车，第一时间感受到的就是晚风裹挟着崖顶的松涛扑面而来，带着草木与冻土混合的清冽气息。

眼前石阶延伸向上，青灰色的石面被岁月磨得光滑，每一级边缘都泛着莹润的光泽，两侧是两排老槐，枝桠在头顶交错成稀疏的网，于石阶漏下点点星光。

他们踩着石阶往上走，鞋底与石头相触的声响在寂静里格外清晰。

万钧跟在他身侧。

“这些树是结界的一部分。”他低声开口，指尖指向某棵槐树上面的纹路，“石阶下埋着镇魂石粉，所以刚刚的巴士才不敢靠近。”

沈延卿低头看着脚下的石阶，果然在缝隙里看到细碎的金色粉末。

打工人的重点有些跑偏：“很贵吗？”

“超贵哒，要不要扣一点回去？”

沈延卿：“……不至于。”

于是在万钧的低笑声中，他们走到石阶尽头。

高大的山门上“释天学院”四个篆字在能量流的映照下微微发亮，与身后星图广场的光芒遥相呼应，寂静的夜色里，晕开一片温柔而神秘的光晕。

“看呆了吧。”孙灿拍了拍沈延卿的肩膀：“走了。”

广场上并没有人，只有涟漪似得荧光随着几人脚步落下缓缓流转。

“释天学院每一届的正式学生都少得很，整个学院也就两栋宿舍楼，女生宿舍在观星台西侧，云曦的房间在三楼间，大小姐属于成人补课只能是旁听，所以在四楼。”

孙灿指了指广场尽头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