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4. 一家人
故地重游是最能勾起回忆的方法。栾予汀凭借着仅存的一点记忆找到了当时一家人一起去过的海滩,那是他们旅游的起点。
“这里,我还记得。”
她还记得她和栾禹时卷着裤腿光脚站在岸边任由层层浪花拍打,当时她个子还矮,有好几次大浪都差点将她掀翻,好像是栾禹时紧紧抓住了她的胳膊才没让她跌倒。
走到沙滩的另一头,一条杂乱的石头小路将他们引向经过岁月沉淀的古道。古道两旁都是各式各样的古建筑,颇具观赏价值,不过大多是私人住宅,也正因如此,这里很少有外人进入。
他们三人保持安静慢慢往深处行走。
越往里,熟悉的感觉就越呼之欲出,栾予汀稍微加快了脚步,直到一处古院暴露在她眼前。
她轻轻抚上古老腐朽的木门,闭上眼,曾经的记忆似乎一下子涌进了脑海。
二十二年前。
“妈妈,我们为什么要来这里?”
栾予汀对于这条狭窄且泥泞多的古道并没什么好感,于是一路走来一直都在问东问西。
栾佩卿在一户宅院门口停下:“你看,我们到了。”
栾予汀读出牌匾上写的字:“燕府?燕子住的房子?”
栾佩卿弯腰耐心解释:“汀汀,燕字作为姓读第一声哦。”
“哦,那就是,燕府。”栾予汀纠正了读音,只是不熟悉,总觉得怎么读都拗口。
栾佩卿推门而入,让兄妹俩留在前院:“你们俩留在这里玩一会儿,爸爸妈妈去里面谈些事情好吗?”
栾禹时牵起栾予汀的手乖乖点头:“我会照顾好汀汀的!”
栾佩卿笑眯眯的摸了摸栾禹时的头,之后放心跟付世景一块儿进了屋。
栾禹时对院子里的一切都很感兴趣,背着手四处打量了起来。栾予汀却全然不自在,她撇着小嘴站在正中央,只祈祷着爸爸妈妈能够快点说完事情然后离开。
“汀汀你看!这幅画上用粉色石头当太阳诶,好神奇!”栾禹时指着那幅画侧身让栾予汀看到。
“粉色石头!好漂亮!”栾予汀眼睛一下就亮了,小跑到栾禹时身边仰着头观赏那幅画,“哥哥我要这个!我要这个石头!”
她小手举到最高,但还是碰不到那块石头。
栾禹时怕她磕着碰着,赶忙压住她的肩膀安抚她:“等会儿爸爸妈妈出来我问问他们,你等一下好不好?”
“行吧。”栾予汀有些生气,噘着嘴又走到了前院中间站着。
栾禹时是注意到了,栾予汀闹脾气归闹脾气,眼睛却是一直没离开过那块粉色石头。
终于等到栾佩卿和付世景出来,栾禹时赶紧到他们面前问粉色石头的事,没想到的是,他话刚说完栾佩卿就摊开手,手上就躺着一块粉色石头,而且还比画上镶的那块大得多。
栾禹时接过粉色石头,立马到栾予汀面前展示给她看:“快看!好大一块!”
栾予汀迫不及待拿过石头,左摸摸右看看,宝贝得很。
不过她忘性也大,回程的路上石头就被抛在了脑后,石头丢在车座椅上,最后还是栾禹时拿走收起来了。
栾予汀从怀里掏出粉石头做成的项链在手上摩挲,实在是觉得唏嘘又觉得是缘分,原来这粉色石头是她自己要回来的。而在栾禹时箱子里看到它时她甚至都没记起那些事情,还在好奇它的来历。不过审美大概是没怎么变化的,小时候喜欢,现在也喜欢,不然也不会把它做成项链戴在脖子上。
她用力推了推大门,大抵是锁上了,纹丝不动。
桑叙问她:“有想起什么吗?”
“这个石头,是我自己要带回家的。”栾予汀将项链举给他看,“不过也就仅此而已。”
“但是这燕府……我不知道为什么我们一家会来这里。”她又抬头看向牌匾,“在我所认识的人里面,姓燕的只有一个。”
谢齐延先想起来:“那个那个!那个造出魅俑的人,叫燕什么来着?”
“燕顺。”栾予汀抱臂沉思,“按道理来说我们两家绝对是不共戴天之仇,为什么妈妈能这么从容地进来这里?”
谢齐延猜测:“也许只是巧合,就是阿姨某个姓燕的朋友而已?”
栾予汀觉得回忆也十分奇怪:“而且,我哥他还没有提到粉色石头妈妈就拿了出来,就好像,她就是进去要那块石头一样。”
“你,翻墙进去开锁。”她看着谢齐延说的。
“行嘞。”谢齐延撸起袖子活动身子骨。
桑叙给他借力,他很轻松翻墙进了院子,并且打开了里头的门锁。
开门的瞬间,空中扬起大量灰尘,看来很久没人来过这里了。
前院好像还是如记忆中那般苍老、空旷,栾予汀下意识往挂画的那边看去,画依旧在那里,石头却不见了。
饶是觉得奇怪,不过她没有急于过去查看,她最想知道的还是当年父母进屋到底干了什么。
主屋并不是会客区,而是一个只放了一张床的空屋子。其余什么痕迹都没有,她并没有办法从中窥探出父母当年到底干了什么。
几乎等同于没有收获,这座燕府作为最后一处观览地结束了一天的行程。
到酒店大堂他们又碰到了明怡。这次明怡非要约着栾予汀去喝酒,说想跟她聊聊天。
栾予汀变相拒绝了:“我不喝酒。”病情可不允许她喝酒。
“不要紧,那里有果汁。”
这是,不容她拒绝了?栾予汀深吸一口气,转头嘱咐桑叙和谢齐延先回去,她去去就回。
到了酒吧,明怡轻车熟路点了酒喝果汁。一开始还是客套的对话,明怡几杯酒下肚后话语和姿态都渐渐放松,甚至可以说混乱。
“这么些年,我一直羡慕甚至嫉妒你。”酒劲上头,喝醉的明怡开始哭诉,“你知道嘛,上学那会儿我拿你当竞争对手,当榜样,不过,你连理都懒得理我!”
“而且,而且我从没赢过你,学习也是,事业也是,挣钱能力也……”她哭到不能自已,说话都开始模糊不清。
栾予汀说实话:“我没挣过钱,挣钱这块你确实比我厉害。”
闻言明怡哭声更大了:“啥呀!没挣钱还比我有钱,那更不公平了好嘛!”
栾予汀很小声说:“寿命这块,你应该能赢我了。”
明怡没太听清楚,嘴里含糊的问:“什么东西?你赢我什么?”
“没什么。”
“你能不能使点力气走路?”
栾予汀力气再大也难以抬动一个烂醉如泥的人。明怡浑身上下都是软乎乎的,简直是让她有力气都无处可使。
她是又拽又拉,才能带着明怡往前进。
“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