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第七章 一起去看日落
“怜，我最近又完成了好几个任务。院子里的樱花开了，怜喜欢吗？怜的房间一直被收拾得很好，我有每天去看……”金发的少年絮絮叨叨，抱着少女的手臂。
“闭嘴。吵死了。”樱井怜将手臂从少年手中抽出。为什么她这么烦躁呢？难道是因为体会过美好，无法再接受禅院家的压抑黑暗？
沉默一下子倾泻一地，周围的仆人们连呼吸声都放慢了。
若不是因为这次的任务在东京，结束时天色太晚，住酒店还需要花钱，樱井怜才不会选择踏入禅院家。
她从来并不想要踏入禅院家，这却是收留她的地方。
明明禅院家从来不限制她的金钱，她依旧对于金钱怀有一种莫大的占有欲。
说完她就后悔了，却不知道如何挽回补救。谁教过她？谁又教过禅院直哉？
樱井怜不敢看他，匆匆钻进自己的房间，她想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
拉开门，房间一看就是经常有人收拾，干净得地面都反光，书桌上摆放的也是鲜花，大概是从外面折下的早樱，散发出浅淡的香气。
樱井怜躺在床上滚来滚去，她的心不安宁。
原来她性格这么糟糕吗？她第一次意识到。其他人有理由讨厌禅院直哉，她可没有。
门外，禅院直哉伸手不敢敲门更不敢推门，他恐惧被厌恶。美丽的面容染上时隐时现的悲伤，上挑的眼尾平添几分不伦不类。
次日。
樱井怜很早就醒来了，梦里好像依稀有人抱着她哭泣。她晃晃脑袋，又好像是在笑，模糊不清。
她没有去见禅院直哉，头也不回地离开了禅院家，好像一点都不在意。
她不在意我。
阴影里的禅院直哉没有出声，深灰色的阴影笼罩了他全身，犹如一幅画落上了厚重的灰尘。
东京街头，熙熙攘攘。
大大小小的店铺里陈列各式各样的商品，好像任何人都可以在这里买到想要的东西。
所以买什么东西才能哄弟弟呢？
樱井怜逛了一家又一家商店，买衣服？禅院直哉衣柜里全是各种各样的衣服。买年轻男孩喜欢的游戏机？搜寻记忆，她从未见过他沉迷打游戏。他的少年时代与其他人的如此不同。
真是苦恼。
“樱井桑，没想到又见面了。”声音来自昨天偶遇的那个少年，笑容清丽，像山间清风吹至繁华人世。无论何时，看见这张脸，心情都会平和起来。
“不二君。”樱井怜打了个招呼。是他，不二周助。
“樱井桑在烦恼什么吗？我可以提供帮助。”不二周助清楚地察觉到少女脸上真切的苦恼，这时候的樱井更像个活生生的人。
没有犹豫几秒，樱井怜就表示她有个弟弟，昨天吵架了，很苦恼怎么给弟弟顺毛。
怎么不算是弟弟呢？某种意义上，虽然她姓樱井不姓禅院，她应算是禅院家的养女。禅院直哉算是她的便宜弟弟。
“我也有个弟弟，”不二周助表示这题他熟，“也许樱井桑可以给弟弟买他想要的东西，或者一起去做某件很想做的事情。”
“谢谢你，不二君。”想要的东西吗？记忆中，好像无论自己给禅院直哉什么东西，他都表现出一副很开心甚至兴奋的样子，导致樱井怜对于他真心喜欢什么完全摸不着头脑。他喜欢她做的巧克力，他喜欢她出任务随手给他带的伴手礼，他喜欢待在她身边。生于禅院家，物质富足，另一些东西却是相当匮乏。
“直哉，一起去看日落吧。”
是幻听吗？樱花树下的金发少年没有回头，禅院家进了什么咒灵吗？还是上次任务他其实不小心中招了？
如果是梦，请持续得久一点吧，他不愿意醒来。
果然还在生气吗？
樱井怜突然觉得他有点可爱，走过去拍了拍禅院直哉的肩膀：“一起去看日落吧。”他不是喜欢日落吗？
金发的少年猛得回头，几乎身形不稳，肩上的触觉是活人的温热，并非是梦：“你不是走了吗？”她不是已经不要他放弃他了吗？
樱井怜叹了口气：“你知道我不喜欢待在禅院家。”这并不会成为她不喜欢他的理由。他固然与禅院家密不可分，那又如何？
“今天吗？去哪里，既然不在禅院家。”禅院直哉没有纠结，若是彩票从天而降，你会纠结它是一百万还是一千万吗？看上去不存在代价的惊喜，好好享受就行了。
厚薄不均的云铺在天空上，西下的夕阳给它附近的云彩染上浅橙色、紫灰色、橘红色种种色调，远一点已经渐渐被夜色浸染成深蓝色。
“很美。”樱井怜说，无论看多少次日落，她都会它的美丽倾倒。
“是的。”禅院直哉其实不知道有多美，他很开心，他很喜欢只有他和她两个人在一起的时光。好吧，虽然旁边有路过的普通人，也有驻足欣赏日落的普通人，但他们与她和他无关，他们仅是路人。
她为什么喜欢日落呢？
曾经的禅院直哉很疑惑。
当太阳将要落下，夜色漫上天际，那时樱井怜总是会爬上禅院家最高的那棵树。
树下的禅院直哉一开始很不解，后来他也跟着爬上去。
也没有人敢叫他们下来。
尤其是在夏天，树枝繁叶茂，一旦爬上去，层层叠叠的树叶就遮拦了树下的禅院家。
好像这里是另一个世界，日落的余晖，偶尔掠过的飞鸟，聒噪的虫鸣。
他陪她看日落，一直到晚霞全部被夜色吞没。
他喜欢上看日落，他甚至比她还期待日落，若逢下雨天，不悦的情绪写在这张漂亮的脸上。
她也以为他喜欢日落。
“对不起。我不应该把负面情绪往你身上扔。”樱井怜还在看日落，余光里是少年的侧颜。她还是不擅长道歉。
“没关系。”禅院直哉不是很在意，他开心她没有不喜欢他。
他知道她不喜欢禅院家。那他呢？
从前冷漠的封在自己世界里的她看上去一点都不在意禅院直哉这个人。
她变得更像普通人了，会哭会笑。
她会在意一点他了，真好。
这是因为她不再被困在禅院家了吗？
禅院直哉压下心底想要问她的欲